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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47:07 作者: 岱山鶴
    沈昭滿臉失望,眸光一瞥,便見薛容鶴正從樓中出來。

    待他上了轎子,沈昭才神情「哀怨」地與茶老闆道了別,帶著喜寶連忙跟了上去。

    轎子慢慢悠悠穿過大街小巷,最終入了東市,停在玉饈閣前,隨後小廝接了薛容鶴的命令,向沈昭這邊而來。

    「沈姑娘,王爺請您入閣用膳。」

    沈昭本就為了接近薛容鶴,一路跟得光明正大,沒有半點遮掩之意,被他察覺也不奇怪。

    午間人多,小二吆喝傳菜聲不絕於耳,菜香四溢,確實讓肚子咕咕作響。

    沈昭跟著小廝進了雅間,便見薛容鶴靠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份卷宗,連個眼神都未給她,只淡淡地吩咐一句上菜,便再未說話。

    氣氛頓時沉寂下來,喜寶與小廝立在旁邊,大氣不敢出。

    自家主子脾氣他們自然清楚,喜怒無常是常事,越是不聲不響,越讓人害怕。

    沈昭自然不怕他,畢竟是戰場上刺過一槍的「交情」。

    她特意坐在薛容鶴右手邊最近的位置,支著下巴盯著他,卻什麼也不說。

    這人心思詭譎,手底下又養著一批暗衛,恐怕對什麼人都保有一分懷疑,更別說她這種來自南明、身份高度敏感之人。

    所以她也不準備拐彎抹角,不如直來直往,只待日後他察覺自己並非奸細,想必那時會精彩極了。

    待一桌飯菜上齊,薛容鶴才合上卷宗,拿起筷子逕自吃了幾口。

    他似乎才看見沈昭遲遲不動筷子,瞥了她一眼,「有事就說。」

    沈昭心裡咬牙切齒,面上卻笑了笑,直說道,「聽聞王爺在查及笄少女失蹤一案,可有什麼進展了?」

    「本王查案,還需要跟你匯報進展?」薛容鶴挑了幾口菜,便不再動筷,似笑非笑看著她,「怎麼,沈姑娘有發現?」

    套她話?沒那麼容易。

    沈昭神色認真,點了點頭,「是有點發現。」

    隨後端起飯碗,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還偶爾誇讚菜的味道不錯,讓喜寶記住,下次來了再點。

    吃吃喝喝半天,半句話吊在那裡,就是不說下句。

    薛容鶴神色陰沉,雙眸微微眯起,閃過一絲冷意,霎時起了殺心,驚得旁人屏息,呼吸都放輕了。

    而正被這殺意籠罩之人,卻吃得歡快,還招呼他再吃幾口,嫌他方才吃得太少。

    不多時,薛容鶴突然露出一抹笑意,竟真拾起筷子,隨著她的點評多吃了些。

    沈昭吃飽喝足,擦淨嘴巴,又喝茶漱口,姿態做足了才緩緩開口,「王爺為何要去暗香樓?」

    「有人稱,王員外家的二小姐失蹤前,曾出現在花街上,」薛容鶴無所謂地答道,「只可惜暗香樓並不知情。」

    他這話半真半假,王二小姐去過花街是真,但也並不值得他單獨跑這一趟,不知??????暗香樓里有什麼秘密?

    看來得尋個機會進去查查。

    「王爺可曾聽說『神丹』一事?」沈昭放下茶杯,坐直身子,「據說暗香樓的姑娘都在服用它,有駐顏白膚這等神奇功效,這才讓暗香樓在短短三個月里,穩坐長陽第一花樓。」

    薛容鶴手指輕敲桌面,第一宗及笄少女失蹤,便是從年初開始的,而暗香樓崛起的時間與失蹤案如此接近,未免太過巧合。

    自失蹤案愈演愈烈,這些花樓便是官府的重點搜捕對象,連帶著暗娼生意都翻了個底朝天,卻絲毫不見失蹤少女的蹤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

    他今日去暗香樓,不過是像往常一般,扮演好一個失勢「病弱」的皇子,逛花樓借酒消愁罷了。

    沒想到,竟有意外之喜。

    「即便時間相近,但也並無實質證據,」薛容鶴冷淡道,「或者說,你有辦法助本王獲得證據?」

    他心下玩味,太子這枚棋子倒埋得好,這麼多天不見聯繫,如今還要助他破案,就是不知是真助他,還是從中作梗,讓父皇對他的厭棄更深。

    回長陽那日,他入宮稟報張刺史一案,父皇見他辦案頗有見解,便讓他主管大理寺。

    較之太子主管吏部、三皇子主管戶部、五皇子主管工部,他手裡的大理寺實在不值一提。

    加之失蹤案久未告破,民怨沸騰,此時大理寺就像個燙手山芋,誰接誰倒霉。

    他的父皇,可真是偏心啊。

    「王爺,我之前所言,您救我一命,我上當山下火海在所不惜,」沈昭眸色清亮,直視薛容鶴,緩緩說道,「要查暗香樓也不難,只要您將我賣入樓中,我便可探得一二。」

    薛容鶴回神,眼神頃刻凌厲起來,「你說什麼?」

    沈昭眼神堅定,一字一句道,「請王爺將我賣入暗香樓,以便查明『神丹』秘密。」

    「你可知,一入賤籍,便難脫身份,」薛容鶴神色難辨,「更何況,本王為何要這麼做?」

    賤籍又如何?她又不是北雍人,屆時拿到證據一走了之,誰能找得到她。

    沈昭心裡不在意,面上卻閃過一絲失落,苦笑道,「我已是無家可歸之人,是王爺給了我一條命。只要能幫到王爺,賤籍良藉於我而言,並不重要。」

    「我其實也有私心,」見薛容鶴挑眉,沈昭頓了頓,繼續說道,「聽風茶樓對面有一小乞丐,她那雙眼睛生得像一位故人,每每看到她,總讓我在這陌生之地得到一絲慰藉,可她已兩三日不見人影,恐怕她也遭遇了不測,我想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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