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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47:07 作者: 岱山鶴
長陽城中最好的酒、最美的景、最香的糕點被她換著花樣品嘗欣賞了個遍,唯有一件事不變,那便是路過小乞丐時放下幾枚銅錢。
喜寶曾問為何,沈昭只道,「日行一善,也算為我積陰德了。」
光陰虛度最為迅速,不知不覺六七日過去,路邊的嫩草都冒了頭。
沈昭這幾日總來茶樓聽書,城中又發生了一起失蹤案,說書先生講得繪聲繪色,恨不能將神仙精怪編個遍。
只是往來出入間,都未見往日雷打不動坐在對面的小乞丐。
起初沈昭只以為是小乞丐近日討得錢多,偷懶幾日也說不定,可當她聽到失蹤案又現時,卻無端聯想到總不見人的小乞丐。
從茶樓出來已是黃昏,街上遊人正盛,是往日打賞銀錢最多的時候。
沈昭一眼掃過去,早已眼熟的幾個乞丐都坐在街邊,唯獨不見她日日給錢的小乞丐。
她瞥了眼跟在身邊的喜寶,向其中一個肥乞丐走了過去。
「問你幾個問題,」沈昭蹲下身子,拿出一塊碎銀子遞到他眼前,「好好回答的話,銀子就歸你了。」
肥乞丐見到銀子面露喜色,伸手便要奪,卻被沈昭避開,他連忙咧嘴應道,「一定一定,貴人請問!」
「經常在那邊乞討的小乞丐你可認識?」見他點頭,沈昭繼續問道,「這幾日怎不見人?」
肥乞丐卻搖了搖頭,訕笑兩聲,「小的就知道她叫阿泉,至於人去哪兒就不知道了。那小傢伙性子孤僻,經常獨來獨往的,與我們也不熟。」
一個孤僻的乞丐,失蹤了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沈昭眯了眯眼,「你可知她平日住在何處?」
「在晉善坊的破廟裡,」肥乞丐盯著她手中銀錢,頗有眼色地諂媚道,「若是貴人需要,小的可為您帶路。」
「好,」沈昭將碎銀拋給他,起身示意,「前面帶路。」
喜寶卻拉住她,目露擔憂,「姑娘,天色不早了,晉善坊與府上隔了好幾個坊,一來一回恐要到半夜。近日長陽實在不太平,若遇上什麼危險多不好呀。」
「說得也是,」沈昭略一思索,轉向肥乞丐,「明日一早我們來此處尋你,煩請再行帶路,可好?」
肥乞丐眼珠滴溜一轉,連忙點頭,這貴人瞧著不是個小氣的,明日說不定還能再賞他些銀錢,他得早些來候著。
沈昭與他約好時間,便帶著喜寶回去了。
喜寶說得不無道理,她如今恢復了女子身份,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樣,況且她人生地不熟還武藝「不精」,實在不該如此大膽,隨便跟一乞丐夜行前往破廟。
畢竟危險事小,讓薛容鶴懷疑事大。
她心中同時還存著些僥倖,只希望阿泉真是偷懶一天,明早便能見到人。
一夜無事,薛容鶴依舊忙得不見蹤影。
沈昭一大早帶著喜寶出了門,阿泉還是沒出現,二人便跟著帶路的乞丐到了晉善坊破廟前。
「阿泉,有貴人來看你了!」肥乞丐跑進破廟,大聲呼喊小乞丐。
破廟年久失修,只剩主殿堪堪完好,一眼便能望到頭,其間空無人煙,只余掛滿灰塵佛像和一堆乾草,以及滅了許久的火堆灰燼。
沈昭用鞋尖捻了捻灰燼,如今快要入春,再未下雪,灰燼邊緣及底部卻已被潮氣浸染,看來阿泉已多日未歸。
一個無家可依的小乞丐,年歲不大、身體瘦弱,除了這間廢棄破廟,又能去哪兒呢?
沈昭眉頭微蹩,又想起近日多發的少女失蹤案。
阿泉瞧著年紀臨近,城中及笄少女又頻頻失蹤,而一個無人在意的孤僻乞丐,可比那些家中疼愛的女孩更好拐走。
這一切實在太過湊巧,讓沈昭不得不多想。
「她自己住在這裡多久了?」她喊住要往偏殿去的肥乞丐。
肥乞丐連忙回身,彎腰恭敬答道,「阿泉大約是十年前來長陽乞討的,她腿上似是有什麼疾病,走起路來姿勢奇怪。」
他頓了頓,偷偷瞥了眼沈昭面色,繼續說道,「有幾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小乞丐總是嘲笑她,沒過多久,她便搬到這破廟來住了。如今或許是不耐煩他們,直接離開長陽也說不準。」
沈昭思索片刻,「近幾個月可有與阿泉同樣不見的?」
「沒聽說有哪個不見的。」肥乞丐搖頭。
見乞丐身上問不出什麼,沈昭再給他一塊碎銀子,將他打發走了。
從乞丐的描述看,阿泉的「失蹤」似乎合情合理,腿部的疾病讓她飽受嘲笑和嫌棄,選擇離開此地也不足為奇。
只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沈昭退後幾步,立於門口環視主殿,掛滿灰塵的佛像、柔軟整齊的乾草、燒過的灰燼,再正常不過的景象。
這便是違和之處!
一個人倘若要離開此地,必然會帶些家當,自然免不了折騰,怎會如此整齊。
仿佛下一刻住在這裡的人便會回來,再次升起火堆,躺在乾草上酣睡過去。
即便是乞丐,也總要帶些東西上路,乾草旁的破布系在一起可充作包裹,佛像旁斜立的廢棄木棍則可當做行路杖??????
如今這些東西都原封不動,足以證明阿泉絕非自己離開,而是被迫失蹤。
今日說書先生提及,前三天失蹤的女孩,會不會與阿泉是同一時間段失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