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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47:07 作者: 岱山鶴
「殿下,張夫人、死了。」
沈昭神思瞬間回籠,便見薛容鶴一腳踹翻案幾,冰冷神情下蘊含著暴怒之意,「人都看不住,要你們有何用!」
「殿下息怒!」校尉連忙叩首,「我們輪值把守不敢懈怠,可、可張夫人是被一隻毒蜂叮咬致死的。」
薛容鶴面容陰沉,目光犀利猶如刀割,壓得在場眾人幾乎喘不過氣來,過了半晌,他冷冷開口,「在班之人皆去領罰,二十軍棍。」
「多謝殿下開恩!」
刺史府,後花園。
沈昭站在後方,探頭去看。
衣著華麗的婦人仰倒在地,太陽穴處的傷口已經發黑,半邊臉高高聳起,腫得像饅頭一般,可見那蜂的毒性之大。
除此之外,她身上再無其他傷口。
薛容鶴此刻心中怒極,與即將到手的東西失之交臂,讓他心中殺意肆虐。
他墊著白色綢帕,蹲下身子查看張夫人屍首,捻了捻張夫人鬢角頭髮,又沾兩下她的唇聞了聞,瞭然起身。
薛容鶴掃視一圈,指向張夫人的貼身婢女,如同殺死螻蟻一般,神情平淡,「此女謀害主人,將她杖斃。」
「殿下!我沒有啊殿下,我冤枉啊!」
薛容鶴不耐煩到了極點,他眼眸漆黑如陰森寒潭,聲如寒刃,盯得婢女渾身顫抖,軟倒在地。
「張夫人鬢角所用髮油乃松香,又剛飲下橙花蜜露。橙松花可引毒蜂,你祖籍南明,又是她的貼身婢女,豈會不知?」
沈昭一愣,橙松花產自南明深山,是上好的制香之物,卻因毒蜂環繞極難採摘,故而民間有言,橙松香抵百金。
此物珍貴異常,即便是南明宮中也極為稀少,皇后嗜好此香,宮中便有一調香師投其所好,將橙花與銀針松葉混合研磨製成薰香,堪以假亂真。
只有與那橙松花香幾無二致,才能引來嗅覺敏銳的毒蜂,可那調配方子是調香師吃飯的傢伙,研製多年才得以成功,自然絕密,這婢女年紀輕輕,怎會調得如此精準?
南明北雍常年戰亂,通商雖不受限制,兩國之間民眾卻大多相互敵視,極少遷居。
據管家昨日所說,這婢女是三年前進府的,是誰將這顆棋子送到了張夫人身邊?
沈昭想到薛容鶴方才模樣,有個難以置信的猜測在心中成型。
靖安城位於北雍邊境,與南明離州接壤。
三年前,秦序曾代天子前往邊境巡視,與北雍接壤的隨州、離州是必去之地。那麼北雍朝堂中與他聯繫之人,是否曾在靖安城與他見面,就此勾搭成奸?
而張刺史坐鎮靖安城,這裡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當年他或許發現了什麼。
此事雖於北雍無礙,卻是秦序的把柄,是他心間的一根刺。
婢女祖籍南明,又在那時進入刺史府,她背後之人昭然若揭。
張刺史一家,大概只是北雍那人穩住秦序的犧牲品罷了。
他們忠於自己的國家,死守著這個秘密,直到三年後,隨州戰敗,「沈離」被流放。
對於秦序來說,當他成功獨攬大權之時,就到了拔刺的時候,那屠夫想必是他花錢買兇,婢女與他裡應外合殺了張刺史。
可張少爺和張夫人何辜?!
觀昨日張夫人神色,根本不像知道此事那般惶然,只有丈夫和兒子死去的悲痛。
沈昭雙拳緊握,恨不能現在沖回南明,提劍入秦府,讓那草菅人命的狗賊血濺當場!
牽涉三年前一事的人都死絕,婢女也是個廢子,本以為用毒做成意外便可脫身,誰知被薛容鶴識破,在獄中一頭撞死了。
薛容鶴只能草草結案,便回了客棧休息。
他立在窗前,並不點燭,靜靜望著城中點點燈火,眸中情緒難辨。
他差一點就能知曉與南明太傅秦序勾結之人是誰了,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張刺史將夫人瞞得很好,薛容鶴曾私下試探過她,卻什麼也沒問到,而唯一有可能知道此事的張少爺,也在回來奔喪的路上死於幕後之手。
三年前,錦西城被南明攻破,外祖父為城戰死一事異常蹊蹺,他追查多年無果,這其中是否有秦序的手筆?
薛容鶴眼睫低斂,瞥了眼身後悄聲出現的黑金衛,「查的如何了?」
「回殿下,朱雀司消息,隨沈離流放的沈家親眷中,確有一表妹與其同隊,詳細生平還需再費些時日前往南明核實。沈離於五日前傷口潰爛而亡,葬於南明邊境荒郊,屍骨難尋。」
五日前?這倒與沈昭的出現時間對上了。
薛容鶴眸中情緒難辨,「知道了,細查沈昭。」
黑金衛領命而去。
第4章 長陽
◎囂張八公主怒抽朝廷命官◎
一陣馬匹嘶鳴響起,沈昭一驚,睜開眼睛。
她昨夜思慮甚多,睡得晚了些,被吵醒本就不耐煩,瞥了眼天色心中更是沒忍住罵了句。
天都沒亮,究竟哪個二愣子這時辰出發上路!
哪知下一瞬,她的房門便被大力敲響。
「沈姑娘,殿下要見你。」
沈昭面無表情瞪著帷帳片刻,心中將薛容鶴罵了個狗血噴頭,隨後應道,「好的,麻煩侍衛大哥了,我馬上下去。」
她起身穿好衣服,隨意抹了幾把臉,多年軍營生活讓她動作迅速,卻又掐著時間裝作姑娘整理儀容,刻意磨嘰一陣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