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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頁

2023-09-07 15:38:14 作者: 程與京
    其中可能有誰呢?不認識, 企業高管,健身房老闆,也有公司小職員。大家匯聚到一起,玩劇本殺,玩紙牌。

    無關身份,無關金錢,不管你是誰,在這裡大家一切平等。

    一群人里可能顧談雋最特別最吸引人。

    這個男人從進來起總是能吸引場子裡其他人注目, 說一句抱歉來晚了,或是禮貌問他人需不需要紙巾。僅僅幾小時, 所有好感都能拉滿。

    有個企業女高管叫Jasmyn的, 注意上了他, 之後私下去找他朋友要聯繫方式。

    他朋友只說:「要Jul的微信啊?那不行。」

    別人說:「為什麼不行?他不是也單身麼。」

    朋友揚揚手指:「他心裡有人的。」

    Jasmyn不信邪, 場子上玩真心話大冒險時直接問了。

    「Jul,你最難忘的那場戀愛談了多久?」

    顧談雋當時坐較邊緣的位置一直默聲神隱,話題突然落他身上,大家都朝他看來。

    以為他不會回答的,顧談雋稍稍坐直身,卻說了。

    「我那場戀愛,談得很短。卻是影響我跨度最長的。」

    大家都停下手裡動作,驚訝於他這樣的人願意傾訴心事。

    他望著服務站外遼闊的天,說:「可能你們想不到,確實,我自己也想不到。我這人,前半生跌跌撞撞,想過孑然一身,也游離過情場之上。」

    「可確實的。」

    「我也只真實地愛過那麼一個人。」

    別人說:「給她打個電話。」

    他搖頭:「不了。她過得挺好的,不打擾了。」

    出去抽菸,他們幾個男人找了個牆角,低著頭各自想事。

    有人說:「想不到你啊,顧談雋,以前覺得你這樣的人光風霽月沒人拿住,還真有一天被拿下了。那人誰啊,讓咱們見見唄,你是沒看剛剛那女的本來對你多有興趣,聽完你那話全場都沒再看你了。」

    幾個男的零散笑笑。

    「把她追回來啊。」

    顧談雋也抽菸,吐了一口煙霧。

    「怎麼追?」

    「怎麼追人你不知道?」

    顧談雋看看服務站裡邊女生。她們都在私下看他。

    確實,他這樣有點瘦,有點溫文爾雅卻偶爾帶點成熟的男人很吸引人,本質出眾的人到哪兒都能讓人注意到。

    朋友又注意他手腕:「表不錯。」

    顧談雋揚了揚:「送你。」

    「真的啊?」

    「剛剛那邊女生看我這表很久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人家看的是你手腕。」

    「手腕有什麼好看的?」

    「你不懂,你手腕看著很有勁,可你看著又瘦。女孩子最喜歡你這種。」

    顧談雋不置可否。

    低頭把煙含到嘴裡,卻又不可避免想到她。

    難怪,那時候溫知予老看他手腕。他以為是看他表,原來是在看他腕骨。

    「不是不知道怎麼追。只是不想那麼隨便。」

    「怎麼個意思?」

    「別人男人都做得出來的,我做不出來麼。死皮賴臉,追著去求,可以,卻覺得廉價,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你知道?」朋友說。

    「原來不知道,現在好像有點體會。」他抬起眼,那裡的光在此時顯得有些迷離。

    「不捨得碰,也不捨得拿別人那些招去對付她,總覺得不該這樣。喜歡一個人,是尊重她,她想要什麼樣的生活,那就隨她心意。」

    別人說:「好受嗎。」

    他半天不語,最後說:「要聽實話嗎?」

    他忽而笑了聲。

    「還真不怎麼好受。」

    菸頭光線明明滅滅。

    他看著,也在心裡想。

    有時候還真是想衝動弄她那麼一下,看看她心裡是不是真跟她嘴上那麼硬,真那麼容易放得下。

    原以為成年人的愛情都是理智克制。

    現在發現,真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得到完全無動於衷。

    他們下午四點再度出發了,途徑一個地方落腳,車有點毛病暫時檢修去了。

    這兒有個他們的朋友,等著一塊,也就都去站長服務中心暫時休息了,顧談雋拿手機看看這裡的坐標點,理塘縣。

    距離下個站路程三小時。

    他們馬上就要出發。

    路邊有人拿板車拖著東西,幾個大男人幫著忙推到人屋裡去,別人拿毛巾擦著汗,說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

    「謝謝你們啊,你們是遊客嗎,來這兒玩的?」

    「是的,車在檢修,路過這兒。」

    「哦哦,理塘歡迎你們,川藏也歡迎你們。」

    「客氣,您這板車上拉的是什麼?」

    「稻草。你們呢,要不要坐下喝口茶。」

    顧談雋搖頭:「算了,我們馬上就得出發了,進藏,沿南線。」

    「巧啊,幾小時前剛有人走呢,和你們車牌一個地方的。」

    「是嗎?」

    「是啊,很熱心的一個姑娘,她在這歇了兩天,幫了我們許多忙,買了蠻多東西給我們。」

    顧談雋往這屋子裡環視,又看到桌上放著的一幅題字。方方正正的四個字,一手正楷寫得很是漂亮。

    他有點意外。

    站那兒看了很久,直到同行的人水都喝完了來問什麼時候走。

    他很輕地笑了聲。

    別人說:「笑什麼?」

    顧談雋沒回,胳膊撐到桌邊,問:「勞煩問一下,她買了些什麼?」

    「嗯,很多啊,一些衣服、文具、牛奶。來得匆忙,都是給我們這兒孩子的,她還說未來還會來的,到時候會籌備得更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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