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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38:14 作者: 程與京
「嗯,你不知道?」
「我還以為只傳了我們旁邊那幾個班。」
她咬唇笑。
「其實那時候我還注意過你名字,然後,還照著臨摹過。」
「是嗎。」他有點意外,「看看。」
「看什麼?」
「看看溫知予寫顧談雋這三個字怎麼樣。」
真去找紙了。
找不到常規紙,就在抽屜翻到了不知道哪來的便利貼。
溫知予只記得以前看他試卷,卷面整潔,他不管寫語文詩句還是數學方程式的字體都賞心悅目。特別是姓名那一欄顧談雋這三個字,勁道瀟灑,是慣有的男生筆鋒,像專門去學過書法。
她羨慕這種字,就是寫不出來。以前也練字,可頂多就是寫工整點,經不起細看。
再次拿起筆——
入社會以來很少寫字,都快忘了一手好字要怎麼寫。
她說:「寫不好別笑我。」
他說:「不笑。」
平時發揮都還好,一被人盯著就寫不好,顧談雋三個字歪歪扭扭地寫完。寫雋的時候第一撇還沒撇好,差點拐個急轉彎出去。
顧談雋果然笑了。
她聽見了他在頭頂笑。
她一下有點羞:「不寫了,不看了。」
手腕被他抓住,他說:「好了,沒笑,失誤而已。」
「你名字太好看,我寫不好。」
「也就一很尋常的名字而已,我教你。」
他站到她身後,握著她的手,動作溫緩地帶著她在便利貼上寫下了顧談雋三個字。
果然,優秀的人就是做什麼都優秀。
溫知予自己寫一手好字很難,輪到他,即便要多把控一個人的手也能依舊如一。看著顧談雋三個字由他帶著,一筆一划,特別規整地出現在自己眼前,她有瞬間好像回到了還念書的時候。
坐在盛夏的教室里,看著經過同學手傳閱來的試卷,在同學眼皮子底下,悄悄對著他試卷臨摹下他的名字。
那種隱秘的,無人知曉的。
而現在,就在她眼前。
「真好。」
「好什麼?」他只說:「隨手寫的。」
她又在他懷裡轉過身,抓住他袖口:「那你教我寫溫知予這三個字好不好。」
「嗯?」
「我想看看由顧談雋的手寫出來的溫知予三個字是什麼樣。」
「你說,我們兩個人的名字放到一起是什麼樣?」
顧談雋看她,卻對上她清亮的眼。
她眼裡是從未有過的期待,閃著光,有瞬間回到那天她親他的時候,仿佛不管經歷什麼風浪,她總能像這樣積極向上。
他點頭:「好啊。」
寫幾個字而已,再簡單不過了。
他抽了張新便利貼紙出來,還是像剛剛那樣握著她的手,她窩在他懷裡,在他要下筆時卻攔住了他。
「等等。」
他動作停住。
就見她拿過那支筆,在便利貼的最頂端很認真地寫下一個:To。
明明就是一件尋常事,她卻保持著儀式感,好像這件事本身多重要一樣。
「現在好了。」
還是剛剛的姿勢,顧談雋極為認真、緩慢地寫下了他們的名字。
顧談雋。
溫知予。
寫完後,他側目問她:「怎麼樣?」
卻發覺她在看他。
認真的眼神,如看什麼出神的光。
連帶著他一下也有點愣怔。
檯燈的光照著兩人,卻見眼前姑娘忽然踮起腳,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唇。
蜻蜓點水,像上次他吻她一樣。
明明很慢。
卻莫名鄭重。
他心尖像被什麼搔了一下,微妙,很輕,真實存在。
她說:「以後,你都教我把字寫好,好不好。」
「未來,每次,每一天。」
她生性踏實,有時又如世間所有最燦爛的女孩一樣,喜歡幻想,愛憧憬未來。
她是浪漫主義者。
可顧談雋並非。
如若他原來聽著那些女孩跟他講這樣的話,或許他要回,還是算了吧,人生處處是意外,不展望什麼以後,過好當下就行。
看著她,這樣的話又說不出。
他說:「好。」
-
那場夜,兩個人都沒補覺就回去了。
趕了個大早五六點到家,顧談雋開車送她的,送到巷子口。
清晨巷口沒人,就街道邊有個保潔大爺在掃地,看溫知予下車還多瞧了眼。溫知予還沒這麼夜不歸宿過,一宿沒睡,確實整個人跟掉了半條魂似的,除了工作她還沒這麼熬過。
至於為什麼不在那歇一晚再回家,是因為溫知予確實不習慣睡酒店,挨著那個床都難受。而且她突然記起還有個重要備忘沒記,得回家拿電腦。
顧談雋當時還問她要不再睡兩小時,她說不睡了。
顧談雋只笑,說行吧。
其實他也不大想睡,雖然倆人做了,但也不至於一上床都能跟老夫老妻似的直接相擁而眠——
身體都沒完全契合,對於對方的習慣,還確實沒那麼適應。
臨走前,顧談雋遞了份早餐給她,說:「明天工作注意休息。」
她說:「好。」
往裡走回家,上樓前回頭看了眼消失在巷口的墨綠色轎車,空蕩的巷子。
溫知予的心也隨之有些空落。
有瞬間有種錯覺,仿佛昨天那場夜都不是真實的,都是沒發生過的。可存留在身體上的記憶又那麼真實,那麼清晰。
回去吃了早餐,那天早上陸芹還問了:「在工作室忙了一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