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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38:14 作者: 程與京
    顧談雋懶得跟他扯嘴炮,起身出去抽菸了。

    外面很黑,入夜了。

    出去剛摸了根煙出來,卻在想溫知予怎麼還沒來。

    去看消息,幾分鐘前給她發的消息問過,她剛剛才回。

    [溫知予:來過了。]

    他意外,往周圍看,卻沒見到她身影。

    他說:[人呢。]

    她回:[走了。]

    深夜的風很熱,裹挾著南方慣有的潮。

    空氣濕漉漉的,溫知予抱著包走在回程的斜坡上,望著空落的街道,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直接回家還是怎麼樣。

    低頭,老想剛剛看見的那一幕。

    就像學生時代她老是看見的。

    他身邊的女生,各式各樣的。她有時候老想,顧談雋那麼有經驗、那麼遊刃有餘的一個人,他怎麼會看不懂事情呢,怎麼會不想主動呢。

    她又想到了姚卉說的話:見家長?她怎麼可能有機會和他見家長。

    這段關係,這場感情,她都不知道算什麼。

    他們說得對,她主動,她就占弱勢。她也不想找他了。

    走了沒一會兒就聽見後邊疾馳的超跑轟鳴聲。

    沒一會兒,深黑色超跑在她身旁減速,超過她,攔她路,溫知予驚訝,回頭看。

    就看見滑下的車窗後顧談雋那張削瘦冷漠的臉。

    他說:「溫知予,是不是我不說話你就老喜歡搞這種事。自己來了又偷偷一個人走,怎麼了,你時間那麼多。」

    她說:「沒有。」

    「怎麼沒有?」

    他透著黑夜看她。

    溫知予不敢直視,還是說:「沒有。」

    顧談雋看她那可憐勁,只說:「上車。」

    溫知予本來沒動。

    他又講:「這兒不是主幹道,你準備怎麼回?走路下去嗎。」

    最後,溫知予還是上了車。

    坐在他副駕駛座,感受著車內緩緩流動的冷空氣。

    「我只是想回去了。」她說。

    「來也沒來,怎麼突然要回去?就跟上次一樣,突然走,又是有小情緒。」

    她搖頭。

    「那是什麼。」

    溫知予抱著懷裡的包,沉默良久。

    她說:「我想問你,上次在你辦公室親吻,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人很輕浮,很隨便?」

    沒等他反應。

    她又說:「其實不是。那天回去以後我老是想,想我們之間的事,我覺得我們在一起的感覺很好,可是我也不確定這到底算什麼。是衝動嗎,可是顧談雋,我溫知予這輩子就只跟你這樣衝動過了。」

    顧談雋微怔,還很意外。

    溫知予又說:「你又會不會覺得我們女生很麻煩,像你說的,老是有小情緒,老是動不動就不開心要你們男人哄。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可以不喜歡,但別隨意對待。」

    這個問題,顧談雋不敢苟同。

    但也不置可否。

    是,他交過幾段戀愛,短暫的、僅確認過關係的,也有人這樣跟他說過、怨過,卻沒有哪一次是像溫知予這麼特別,這麼愛俏,這麼與她平時看上去不一樣的。

    她喜歡得張揚,喜歡了,就要告訴他,她又喜歡得貪心,抱著他,跟他撒嬌說想要他更多的喜歡。

    有女孩子這樣對他嗎,有。可就是沒有誰能像她這樣,能這麼直接地跟他講出來。

    他說:「我什麼時候有隨意對待過你嗎?」

    「那對你來說,我和別人是不是一樣的。」

    「什麼意思。」

    「我想問你,你之前談戀愛,和別人親過嗎。」

    「沒有。」

    「那為什麼,剛好這次就可以和我親,就可以和我那麼衝動。」

    顧談雋沒說話。

    其實她老怕的,如履薄冰,怕自己在他面前說錯話,怕自己做錯事。

    暗戀是很卑微,可她又在意。

    因為顧談雋對她確實太特別,特別到她擁有過後老是害怕。

    人忍受久了寂寞,怎樣也沒關係,可一旦嘗到甜頭就不一樣了,慾壑難填,她怕自己習慣,怕自己真正習慣後又失去,如果是這樣,她寧願從沒得到過。

    她說:「我知道,這段關係開始得很突然。我喜歡你這件事或許於你來說也很困擾。可是顧談雋,如果你能給我的這份喜歡不是特別的,是和你那些前女友一樣的,那我寧願現在不要了。」

    車窗漆黑,看不清外邊。

    有車駛過,光線照亮車內,瞬間從兩人面上而過。

    顧談雋一直沒講話。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一段感情開始前和他下通牒,告訴他,如果不是認真的就算了。

    他知道,她應該是看到了什麼才會突然有情緒,是有人跟她說了什麼,還是剛剛她看到他跟別人講話?不管哪一個,其實他都懂。

    只是,如果以前有人跟他講這樣的話。

    或許他會直接打開車門讓人下車。既然不要,那就下去。

    感情於他並非不可或缺,他也不是非誰不可。

    溫知予也是。連他那會兒在裡邊都還想的,怎麼那麼難哄,那麼愛哭,那麼愛有小情緒。

    喜歡撒嬌,老跟他講這種掏心肺腑的話。

    其實他也懶於應付,懶於打理。

    如果可以,比起情場,他更寧願自己沉浮在名利場,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而已,其實,於他而言是不太足夠被牽制的。

    可是。

    溫知予對他而言特別嗎?

    或許她並非是最好的,並非最完美。

    如她自己所言,她並不優秀,並非知性懂事,與有些女生比起來她不足的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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