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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38:14 作者: 程與京
    溫知予老喜歡看他手,看他腕骨上又換了一塊銀色的表,看著應該是PATEK PHILIPPE新款,瞧著工藝就很不一般的。

    這個表要多少錢,幾十萬,還是幾百萬?聽說這個牌子最頂級的就是要那麼貴。

    她著實想像不出來。

    「排骨要麼。」他問了一遍她沒理,轉頭看才發現她在盯著自己腕錶出神。垂眸,又叫了遍:「溫知予。」

    她連忙回神,說:「可以。」

    顧談雋才幫她端了一碗,說:「吃飯就別走神了。」

    溫知予抿唇,哦了聲。

    又夾了倆菜,倆人去窗邊桌子坐下。

    溫知予盯著自己餐盤裡的飯菜,沒什麼胃口,而且到底沒多少跟他吃飯的經驗,不太敢放得開,全程細嚼慢咽,也不敢作什麼聲。

    顧談雋就瞧著坐他面前的這姑娘,那樣子,還真跟他倆第一次去沙茶麵館吃飯的感覺不一樣。

    他記得那時候的她雖然也內斂,但很大膽。

    主動發消息說要請他吃飯,一請就是人均35的麵館,還告訴他很好吃。

    可現在就因為酒吧那事,反而畏縮了。

    「今天是去跟張嘉茂談什麼?投資款麼。」

    她嗯了聲:「常規運營需要成本,而且根據合同,四個月時間也快到了。」

    「然後就接到電話了。」

    「是。」溫知予說:「聽到你們出車禍,就想來看看。」

    顧談雋稍微直了直身,回憶:「也不算車禍吧。我原來在國外上學的時候也出過事,那才叫車禍,困駕駛座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

    她微怔,看他。顧談雋也看回她,輕笑:「差點以為要死裡邊了。」

    溫知予說:「那,後來沒什麼事了吧。」

    「沒,都過了。好幾年了,就算是回憶也忘了。」

    溫知予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裝。

    裝她不知道這些,其實她知道,有關他的一切全部都知道,人心虛的時候好像就特別明顯。

    她捏著筷子飯也吃得不大認真了,慢慢把胳膊抬到桌面。

    她忽然想到剛剛那一幕,病房,穿著病服的素顏女生。

    「剛剛那個,就是你在美國的前女友?」

    「怎麼,你好奇。」

    「嗯,我覺得她很漂亮。」

    顧談雋側過頭,回想:「其實也沒在一起多久,兩個月吧,沒談太久。」

    「那為什麼要分手呢?」

    「三觀不合。」

    這四個字有很多含義。

    怎麼樣才算三觀不合,觀念、性格、還是處事方法?

    她總覺得在感情里只要真心喜歡,壓根沒有那麼多阻礙。說白了也就是不喜歡。

    她看他提起對方的樣子,雲淡風輕,像提起陌生人。

    看她猶豫,他又笑:「你不會還想問具體是什麼三觀不合吧。」

    還真想。

    但溫知予稍微收斂了點:「我要是說想,你願意告訴我嗎?」

    顧談雋笑笑:「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可能就是,沒感情吧。」

    他望向窗外,像回憶。

    「也可能我這人就是這樣,別人也老這樣說我的,感情上自私、自我、永遠的利己主義者。事實也確實,我爸媽很早以前就不大管我了,他們很早離了婚各過各的,對孩子管控也極嚴。是,那個孩子就是我。」

    「我也沒有,感受過什麼很熱烈熾熱的情感。不算一個特別好的人,所以,應該確實不大適合談感情。」

    很淡的口吻,難得地向人吐露心事。

    溫知予從不覺得自己能有機會聽他講這些的,可他就是和她說了,也沒有過多神色。

    寥寥幾字,卻能叫人感受得出他的光鮮過去下,又是什麼影響著他這樣的性格。

    他停頓片刻又說:「不過也確實,有些時候是想做點比較出格的、特別瘋狂的事情。」

    「比如?」

    他看著她的眼睛。

    如那天在咖啡廳一般的樣子。

    溫知予感覺有一剎好像有靜電從手指竄入,很無形。莫名想到他問她:你對我僅僅是有性衝動嗎。

    可他停頓了許久,只說:「沒有比如。」

    「不過也是一剎那蹦出來的想法罷了。」

    他收回視線:「所以當她來問我為什麼對她那麼絕情的時候,我能怎麼說呢。說,對不起,我或許只習慣一個人,還是說對不起,我感覺做不到愛上你?」

    他扯扯唇:「人活著,又老想要解脫。解脫久了,又老想要不同,這就是我們三觀不合的地方。」

    溫知予默默收攏手指,嗯了聲:「挺好的。」

    「不好意思,不該跟你講這些。」

    「沒事的。」

    這場飯沒有吃很久,寥寥幾句的談心,之後吃完飯兩人各自回去了。

    顧談雋回了住院部,她沒問他去做什麼,應該去跟他那些朋友會合,張嘉茂給她發了消息要她先回去。溫知予出去了,沿著醫院門診部往外走,到門口公交站台搭車。

    下午這個點,什麼都是高峰。

    馬路上車流不息,七月燥熱的空氣流動,整個人也像踩在什麼漂浮的雲上。

    搖晃的公交車上,她單手拎著把手,一直盯著[Jul]的微信聊天框。

    刪刪打打,編輯了一條話語。

    [顧談雋,希望你不要不開心,你一直都很好。]

    猶豫了半天,還是沒發出去。

    青春對一個人影響有多大?不幸的人又要用多少年來治癒童年。

    溫知予收了手機回去,把包放下,陸芹不在,出去跳廣場舞去了。她按亮書房的燈,翻到自己高中那些書的時候想到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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