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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35:43 作者: 碎厭
再後來,她追著這顆星,熬過一年又一年。
第76章
許嘉年靜默了很久, 月光籠在他身上,像覆了一層霜,他的嗓音偏沉, 在寂靜的夜裡響起:
「楚傾父母很早就離婚了,他被判給媽媽,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個。他媽帶著他嫁進我家的時候, 他十六歲,那時候……他挺渾的。」
南瓷愣住, 眉眼間是難以遮掩的震驚,搭在褲子上的指尖蜷起。
她從沒想過楚傾會和渾字聯繫在一起。
在她,乃至俗世眼裡。
楚傾意氣風發,是舞台上光芒萬丈的神明,他短短三年就經歷了其他男人可能一生未及的極致低谷和巔峰, 但他依舊一身驕傲,在複雜的名利場裡永遠清醒。
許嘉年還在繼續:「他媽根本不管他, 由著他自生自滅。他經常逃課,泡在網吧里, 還打過幾次架,所有人都覺得他沒救了。」
他沒說出口的是,楚傾還差一點碰了粉,走上不歸路。
那個時候的楚傾, 渾到自甘墮落。
南瓷聽著, 指尖掐進掌心,記憶來得很洶湧,快要把她吞沒。
「南瓷, 我值得嗎?」
「我沒你想的那麼好。」
「你別不喜歡我。」
所以他在害怕自己會對曾經的他失望嗎?
這個傻瓜。
她感受著心臟深處那股越演越烈的抽疼, 啞聲問:「後來呢?」
「後來啊, 」許嘉年靠回椅背,微仰下巴,看向那一輪殘月,回憶起往事,倏地笑道:「他有一年冬天去巴黎找他爸,我也不知道他抽什麼瘋,回來就變了性子,再沒犯過渾。」
「他學習本來挺好的,但落了那麼多課,根本補不起來,好在他有音樂天賦,所以最後報考了藝校,再後來,你也見證了他的人生。」
從出道爆紅,到被雪藏,他一個人在娛樂圈闖蕩。
許嘉年嘆了口氣:「他不想讓你知道這些,所以你就假裝我從沒說過吧。」
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雲層遮住,光線黯淡下來,夜風無聲地拂過南瓷的臉,她低垂著頭,感受到滾熱的眼淚砸落在手背。
她低低應下,「好。」
南瓷記不清這個晚上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她只記得夢裡下著雨,楚傾站在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小巷口,他踩著泥濘的雨水,頭也不回地沒入那片黑暗。
無論她怎麼喊他的名字。
第二天一大早南瓷又去了醫院。
楚傾剛換好藥,從走廊那頭慢慢朝她走過來。
穿堂風吹起他黑色短袖的下擺,肩寬腿長,帽檐被他壓得低,只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頸和利落的下頜線。
南瓷站住,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他終究不是夢裡的少年。
楚傾意有所感地抬頭,和她隔著幾米對視上。
他唇角緩緩扯起笑,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南瓷面前,卻看清她微紅的眼眶,皺著眉問:「怎麼了?」
南瓷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搖頭,「沒事,沙子進眼了。」
說完她提起自己手上的打包盒,朝楚傾笑:「我給你買了紅薯粥。」
楚傾其實剛吃過早飯,但不想讓她掃興,笑著應下,從她手上接過,拎著走回病房。
-
楚傾的傷不重,休息了兩天就回到劇組。
天已經染上秋季的涼意,劇組第二批演員臨近殺青,意味著拍攝一點點接近尾聲。
故事也走到了最虐的重頭大戲。
南瓷坐在化妝鏡前,烏髮被服化師墜上碎玉珠鏈,眉眼畫得清冷,像是不染塵埃。
她低著頭在看劇本,沒注意到推門進來的楚傾。
直到化妝師出聲,她才緩緩抬頭,寂了一瞬。
楚傾今天是魔尊扮相,金紋玄袍,眼角的那顆淚痣像在昭示宿命,額間勾上暗紅的神印,輪廓深邃得仿佛看一眼就要為他成魔。
南瓷站起來,「你怎麼過來了?」
楚傾把捏在掌心的門票遞給南瓷,「答應你的。」
南瓷接過,門票上還帶著淺淡的溫度,她眉眼倏地綻開笑,「謝謝。」
可在觸到楚傾眼底的疲憊後,她的笑僵住。
這段時間楚傾一邊在劇組拍戲,一邊忙著編排風雲之夜的舞台,沒有公司張羅,每個舞台細節都要他自己去交涉,去和主辦方溝通。
但他沒有抱怨過一個字。
南瓷在旁邊看著心疼。
這就是她愛的少年,他從沒讓粉絲失望。
她心頭微動,話比思緒快一拍:「楚傾,如果當初的路你能走得順一點就好了。」
楚傾聽著南瓷沒頭沒尾的話愣了一下,然後看她呆滯的神情,就知道她又胡思亂想了,忍住自己想要摸她頭的衝動,低笑道:「走得順一點的話,我就不是今天的我了,你大概也不會喜歡我了。」
這回換南瓷一怔,但她慢慢反應過來。
是啊,要想走得順,楚傾早就向資本低頭了。
那現在的他,就不是這個一腔孤勇站在娛樂圈頂端,資本再也搞不掉的楚傾了。
南瓷的造型做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和楚傾往片場走去。
她今天一條素白長裙,看著仙氣飄飄,走起來卻艱難,楚傾想幫她,被她不好意思地拒絕了,自己提著裙角,慢吞吞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