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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35:43 作者: 碎厭
    她如數家珍地掰著手指,「我記得你出道第一個舞台那天下了好大的雪,發著燒參加的跨年,還有四年前星光之夜被閉麥……」

    南瓷溫軟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清晰可聞,楚傾握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隱約暴起,他啞著聲音問:「南瓷,我值得嗎?」

    我真的值得你這樣愛嗎?

    一股心慌的情緒將楚傾逼得喘不過氣,他不敢想,有朝一日南瓷知道他滿身淤泥的過去,該有多失望。

    她視作信仰的人,曾經狼狽不堪。

    南瓷察覺到楚傾的低氣壓,她心一緊,「楚傾,你……為什麼這樣問?」

    正好一個紅燈,楚傾踩下剎車,手漸漸鬆開方向盤,他自嘲地勾唇,「我沒你想的那麼好。」

    聽到楚傾自我貶低的話,南瓷心裡一陣鈍痛,聲音都顫抖,「楚傾,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好的。」

    明明他們以前只是隔著屏幕的陌生人,可南瓷偏偏信了這個邪。

    她在流言蜚語裡,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楚傾。

    他年少成名,見過花團錦簇,也跌過萬丈深淵,他對人總是溫和禮貌,卻又有最極度的疏離淡漠,偶爾對著粉絲也會傲嬌,像個沒長大的男孩。

    曾有營銷號拉踩楚傾是表演型人格,節目裡那些紳士行為都是演出來的。

    可若要偽裝六年,是個人都會累。

    他骨子裡的教養和善良,騙不了人。

    楚傾艱難地發問:「不論發生什麼嗎?」

    「嗯,不論發生什麼。」

    「這話是你說的,不許變。」

    楚傾的聲音壓得低,像要威逼利誘南瓷寫下契書般,掩蓋了他的心虛。

    南瓷再次點頭,「騙人是小狗。」

    -

    第二天,南瓷又趕回H市拍她的殺青戲。

    秦書羽不忍心殺齊思淵的結局就是,一命換一命。

    這場戲南瓷的妝容不再精緻,連眼影沒畫,整張臉素淡得像白開水,冰肌雪膚,看著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許嘉年做了背頭造型,一副上位者的氣質,說話卻依舊溫潤,「等會有扯頭髮的戲份,我會輕點的。」

    南瓷知道,那是印宏放對秦書羽質問橋段的動作,她無所謂地淡笑,「沒關係的,許老師正常演就行了。」

    等到真正開拍後,許嘉年確實做到了輕點,扯的力度卻像在撥羽毛,李鈺還沒發表意見,南瓷先喊了停。

    「許老師,你不用力的話我情緒上不來。」頓了頓南瓷開玩笑地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看好了植髮醫院。」

    這話說出來,在場的人都笑了。

    許嘉年也被逗笑,「那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第二遍開拍後,許嘉年抓著南瓷頭髮的手青筋都暴起,欲昭著他隱忍的怒火,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南瓷,字字冰冷,「你應該知道背叛我的下場是什麼。」

    南瓷能感覺到從頭皮傳來的陣陣痛意,深入骨髓,她的眼眶通紅,卻還笑著,每說一句話都似用盡力氣,「印爺……我這條賤命,殺還是留隨便您……」

    許嘉年被她無波無瀾的態度激怒,狠狠地鬆了手,南瓷一下失去支撐被甩到紅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可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聲音像從地獄裡傳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走後,有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小跑進來,撲到南瓷面前,替她擦去眼角溢出來的淚,急切地問道:「秦小姐,你怎麼樣?」

    南瓷抬眸看她,慘白著一張臉扯起笑,「我……沒事。」

    她被攙到窗前,伸手去夠那高懸的金絲籠。

    丫鬟一驚,「秦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南瓷的聲音輕弱,聽著飄渺,帶了幾分釋然,「也該放它自由了。」

    說完,金絲籠的門被南瓷打開,籠中的珍珠鳥受驚後縮在角落,又耐不住探出頭,在確認安全後撲著翅膀,轉眼就消失無影。

    有風吹起南瓷被扯得凌亂的頭髮,她低頭能看見督軍府前的繁華景,眾生皆醉。

    「槐序,你愛過人嗎?」

    丫鬟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晃了晃腦袋,「我九歲被姨媽賣進督軍府,再沒出去過,所以不懂情愛。」

    「不懂……也好。」南瓷像是自喃,笑得支離破碎,「不懂,就不會這麼痛了。」

    說完,南瓷的眼尾醞起一汪水,她微微仰頭,想要憋回去,卻抵不過豆大的淚珠失重,帶著滾熱的溫度划過臉頰,燙進她的心裡。

    為這一場哭戲,她磨了好幾天。

    南瓷活這麼大,只哭過一次,就是在沈婉舒把她扔在孤兒院的那天。

    因為那天之後,她知道了哭沒有任何用,挽留不了想要挽留的人,解決不了想要解決的事。

    所以再難再苦的事,她也打碎了往肚子裡咽。

    「槐序,你去幫我向印爺求一杯紅酒吧。」

    丫鬟不解地問道:「秦小姐渴了嗎?」

    南瓷笑著頷首:「嗯,渴了。」

    丫鬟很快去而復返,手裡端著托盤,輕輕擱在茶几上。

    南瓷回頭,淡聲說:「謝謝,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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