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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35:43 作者: 碎厭
然後她被自己心底冒出的念頭嚇到,開口有點磕絆,「就……就那樣。」
「哦?」楚傾尾音拖著,讓南瓷心跳加快,「哪樣?」
南瓷握著手機更貼近自己的耳廓,「拍完就拉倒,騙人是小狗。」
許樂剛好聽到,就見怪不怪地打趣了句:「還挺押韻。」
南瓷瞪了她一眼,比起平時冷心冷情的模樣,此刻的她更鮮活。
楚傾笑了,「嗯,我信你。」
說完,那邊風聲沒了,楚傾說了句再見就先掛了。
這會南瓷看向許樂,見她忙裡忙外地在收拾東西,蹙眉問:「你幹什麼?」
「袁哥吩咐,讓我搬過來陪你住,萬一……」許樂沒再說下去,呸了幾聲,「我住外面套間,不會打擾到你的。」
雖然事情發生已經過去快一周,但許樂想想還有點後怕。
南瓷無所謂地撇了眼,「隨便,你不打呼嚕就行。」
第二天南瓷剛片場的時候,就聽見了李鈺的訓斥聲。
見慣了他笑臉迎人,都快忘了他也曾在導演圈以嚴厲著稱。
「跟你說了,這個地方情緒要收一點,你快把暗戀演成強取豪奪了。」
挨訓的是唐詩菁,她吶吶地應著,又拍了兩遍李鈺才滿意。
唐詩菁的戲份拍完後,工作人員在調整機器,李鈺招呼南瓷過去,給她講了一下今天要拍的戲。
南瓷安靜地聽著。
直到各部門準備妥當,李鈺通過對講機喊靳曼吟和韓蘇銘就位。
兩個人很快從房車下來。
靳曼吟還是那身養尊處優的打扮,踩著雙小皮鞋,貴而不俗。
李鈺還沒喊開始,她倒已經入了戲。
看向南瓷的眼神挑釁而又驕傲。
在戲裡,靳曼吟飾演的寧曼初是齊思淵的,他們在亂世里走散,又在紅塵中重逢,歷經磨難,終成眷屬。
而秦書羽只是齊思淵的一段露水情緣。
她以為的救贖,不過是又一個深淵。
今天先拍的是場雨戲。
道具組甚至動用了兩台噴雨器,用小吊車懸在空中。
雨絲細密,天陰暗得讓人喘不過氣。
南瓷撐著把油紙傘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頭。
偶爾有輛黃包車跑過,泥水飛濺。
「秦書羽。」直到有人叫住她,她才緩緩抬起頭。
靳曼吟也站在雨中,可有人為她撐傘,未沾半分淤泥。
身份地位永遠是那個時代最沉重的枷鎖。
掙不開,逃不掉。
南瓷側了側傘,露出那張冷艷的臉,「寧小姐,我想我們並不熟。」
「他愛你鎖骨處的硃砂痣,」靳曼吟自顧自地說著,伸手將脖間的絲巾扯下,「那是因為我也有。」
那抹細小的紅在整片灰色中太刺眼。
南瓷感覺頭腦嗡的一下,思緒如潮水湧來。
每次纏綿,汗水浸透周身的時候,他總是會輕舔她鎖骨處的那顆硃砂痣,近乎痴迷。
原來。
他低喃的是「阿初」,從來不是「阿書」。
手裡握著的那把傘倏地落地。
「怎麼自己跑出來了?」一道沉穩的男聲打破平靜,他像是沒看見南瓷般,徑直走向靳曼吟,將披肩搭上靳曼吟的肩膀,語氣變得溫柔,「阿初,外面涼,回家吧。」
靳曼吟靠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南瓷眼睛發紅地看著兩人轉身就要離開。
「齊思淵!」她低吼著,聲音顫抖,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跟著雨珠滴落,「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點。」
韓蘇銘背對著她站,背影挺闊,軍裝上的肩章早被打濕,他沉默片刻,彎腰將靳曼吟橫抱起,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只有一句話遺落在風雨中。
「從未愛過。」
南瓷的旗袍被雨打得濕透,站在雨幕里,狼狽至極,眼裡是痛到極致的空洞。
一直到李鈺喊了咔,南瓷還沉浸在情緒里沒走出來。
許樂趕緊拿著毛巾跑過來,裹住南瓷。
雖說五月的天不太至於凍感冒,可南瓷才生了場大病,不能受涼。
南瓷坐在小板凳上,捧著紅糖姜水小口地喝著,情緒卻深陷著。
因為經歷過相似的,所以南瓷能感同身受。
「你沒事吧?」
南瓷抬頭,看到韓蘇銘那張臉。
她愣了一下,然後搖頭,「沒事。」
韓蘇銘很快被李鈺叫去補拍幾個鏡頭。
許樂在南瓷旁邊蹲下,替她擦乾發梢的水,小聲說:「南瓷姐,你剛剛演的我都快哭了。」
南瓷淡淡地笑了笑,「你哭什麼?」
「就是,秦書羽愛而不得的那種絕望,太窒息了。」
「絕望……」南瓷看向許樂,「你有經歷過嗎?那種看不到希望的時候。」
許樂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她生在普通家庭,父母開明,成績不算拔尖,卻也順風順水地讀到畢業,實習結束就成了南瓷的助理。
偶爾有些失望的小情緒,但都算不上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