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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35:43 作者: 碎厭
看著南瓷拐入走廊盡頭的洗手間,靳曼吟才收起做作的表情,接過紙擦起自己的手,冷哼一聲:「走著瞧。」
水池前淨明的鏡子映出南瓷有些狼狽的模樣。
白色短袖被咖啡染上淺棕色,貼著她的身段,像朵出淤泥的芙蓉。
南瓷低下頭,接起一捧水,將臉浸入冰冷的自來水中,直到水從指縫流盡。
忍麼。
在南家這些年,她忍夠了。
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南瓷正低頭擦著手上的水,沒有注意迎面走來的人。
頭頂光亮被遮住的時候,她徐徐抬起頭,動作一滯。
黑色短袖、灰色運動褲,不經打理的淺棕色頭髮軟軟地垂在眉毛上方,薄唇微抿。
領口有一圈濕痕,像是剛結束訓練。
楚傾垂頭看向比他低了一個頭的女孩,黑曜石般的桃花眼底濕漉漉的,泛著水光,瞳孔里清晰地映著他的臉。
下一秒,楚傾微微側了身,和南瓷擦肩而過。
南瓷僵了一瞬,看著頎長的身影拐入洗手間,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手機響起。
備註:南弘燁。
南瓷手指慢慢收緊,心頭陡顫。
如果不是很要緊的事,南弘燁不會給她打電話。
「你來一趟醫院。」南弘燁的聲音有些低,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南瓷耳中,卻像砸下了一塊石頭。
南瓷眼眶泛了紅,「因為奶奶嗎?」
「嗯,在搶救。」
南瓷背靠走廊欄杆的身體慢慢滑落,她勉強撐住雙膝,不讓自己跌坐,「……好。」
是邱玉珍把她接回南家。
也是邱玉珍在她口袋裡放過一把糖。
邱玉珍一年前被查出肝癌,但一直積極配合醫生治療,上個月體檢各項指標還存在好轉的跡象,現在看來更像是迴光返照。
南瓷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這輩子就是來還債的。
在暗無天日的牢籠里,有了一絲光亮,也會被掐滅。
掛了電話,南瓷憋回欲墜的眼淚,向外面跑去,卻在樓梯轉角不慎撞進一個溫熱的胸膛,腿一軟,摔在了他的懷中。
「你沒事吧?」低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南瓷錯愕地抬頭,望向楚傾,淚眼婆娑。
冷峻的臉依舊是那副疏離的樣子,可眉眼間隱著幾分擔憂。
明明是要對楚傾笑的,可南瓷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她別過頭,「我沒事,對不起。」
說完,從楚傾懷裡掙開,轉身下樓。
楚傾站在樓梯上,看著南瓷離去的身影,眼神微暗。
搶救室外站著很多人,都是南家的親眷。
亮起的紅燈刺入南瓷的眼,她紅著眼看向南弘燁,「奶奶……怎麼樣了?」
還沒等南弘燁開口,搶救室的門被拉開,醫生從裡面走出來。
所有人的視線一下膠著在醫生身上。
卻是眾生相,各懷鬼胎。
「病人搶救及時,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需要轉入重症病房觀察。」
南瓷聞言,掐進掌心的指尖鬆開,退後一步。
醫生推著邱玉珍離開後,走廊安靜得呼吸可聞。
「大哥,城西那塊地皮你真的打算讓給段建元那個老東西?」
南瓷抬頭,和南弘驍視線擦過。
她這個二叔,早年就仗著南家有錢,不學無術,被南老爺子送出國鍛鍊,前兩年才被接回來。
南弘燁睨了一眼南弘驍,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我有數,管好你自己。」
第5章
南瓷走出醫院的時候,天早就黑了。
陰雲瀰漫,像在迎接一場大雨。
回到家,南瓷徑直走向酒櫃,撈過頂上的一包女士香菸,靠著沙發坐下。
煙盒還沒拆封,薄膜上積了一層灰。
蔥白的細指勾出一根,攏火、點燃,煙霧繚繞間映出南瓷的眉眼。
如月色般極淡,沒有笑時的明媚張揚。
透著淺淺的戾氣。
不似善類。
南瓷深吸一口,發泄般地吐著圈兒。
一支煙很快燃盡,南瓷剛要掐滅,手機屏幕倏地亮起。
微弱的光線忽暗忽明地打在她的側臉。
是條微博推送,跳在鎖屏上。
「你的特別關注@楚傾發博啦!」
南瓷指尖一抖,菸灰落了地。
她連忙將煙捻滅,點了進去。
@楚傾:#楚傾新專輯#我在厄洛斯的迷宮裡等你。7月15號10點,不見不散。
底下配了張宣傳概念圖。
薔薇長於暗紅的磚牆縫中,紛繁複雜的灰色迷宮逐漸浸入黑暗,楚傾一身黑色禮服融在其中,低垂著頭,陰影將他的身影拉得頎長。
像是從天而降的驚喜,砸得南瓷怔愣半晌。
不是幾首新歌。
而是一整張專輯。
她知道的,做音樂費時又燒錢。
何況楚傾走的這條獨行道上從來不缺魑魅魍魎,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這麼多年對家也好,黑粉也罷,反覆橫跳踩楚傾的只有一個點。
作品太少。
畢竟楚傾的顏值和業務能力挑不出一點毛病。
所以比起流水線上包裝的歌手,楚傾不高產,就活該忍受無休止的嘲諷和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