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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26:07 作者: 糖中貓
    身體裡一直壓抑著的沉疴好像都消退了。

    見他神情怔怔的,宋藥好奇:

    「師公?你做夢了嗎?」

    王教授愣了一秒才回答:「沒有,我睡得很香,沒有做夢。」

    宋藥鬆了口氣,拍拍小胸脯。

    小孩超級擔心的說:

    「爸爸說師公你總是做噩夢,還會被噩夢嚇醒呢。」

    是啊。

    王教授的確是這樣的。

    很久沒有感受過一個沒有噩夢的安眠了。

    之前只要是睡覺,他每天晚上都能夢見不同的場景。

    最經常夢到的,就是那個對他們最友好的老師約翰赤紅著眼,朝一群嘻嘻哈哈的人嘶吼:

    「他只是和我們不同皮膚而已,他也是人!你們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他只是個學生!!他才二十歲!他只是個學生啊!!」

    到現在,王教授都清楚記得約翰老師悲痛而又無助的眼神。

    那個眼神漸漸變了,變成了面前小孩好奇澄淨的視線。

    宋藥正在問:「師公,你要不要看醫生呀?我奶奶說睡覺睡不好的話,也可以看醫生的。」

    王教授搖搖頭:「這種醫生看不好的。」

    這是心病,怎麼可能看的好。

    宋藥很想幫他,於是自告奮勇:

    「師公,你一般都做什麼噩夢?要不這樣,你醒了之後好好的想一下怎麼打敗噩夢裡的人!這樣你下次做夢打敗它,這就不是噩夢啦!」

    是的,小孩在這方面也很有經驗,雖然是他自以為的。

    以前大樹村流傳過山上有狼的故事,這些狼會吃掉不聽話的,白天玩火的小孩子。

    宋藥有時候就會夢到狼在他的夢裡追他跑。

    這是夢,就連005都幫不了他。

    除非005叫醒他。

    但是顯然,比起被叫醒,宋藥寧願做噩夢。

    後來他就纏著爸爸給他做了個彈弓,在保證不拿彈弓打人後,小孩得到了彈弓的使用權。

    之後他再做夢,就是狼在前面跑,他在後面拿著彈弓追了。

    噩夢一下轉變成了熱血夢。

    宋藥小朋友覺得師公也可以用一下這招。

    他得意洋洋,信誓旦旦:

    「如果師公害怕打不過的話,我和趙曉東正在做一個好玩的東西,可以借給你去打噩夢哦!」

    王教授搖搖頭:「我只是夢見了我在s國的老師。」

    宋藥震驚:「難道師公你夢見被老師罰站了嗎!」

    趙曉東提出一個更可怕的:「還是被打手心了嗎!」

    王教授:「……不是,我的老師不打人手心,也不罰學生站。」

    倆孩子立刻羨慕不已。

    「真好,要是我們的老師也這樣就好了。」

    宋藥:「那師公,你的老師又不罰你,為什麼他會是噩夢呀?」

    王教授一愣,竟然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其實他們跟約翰老師的相處大部分時間都是愉快的。

    雖然s國很多人看不起黃皮膚,對他們抱有敵意,但是約翰老師從來沒有因為膚色不同而不公平對待自己的學生。

    相反,因為來自中洲的學生經常被欺凌,他還會刻意多關照一些。

    他最喜歡的學生也是中州人。

    那個學生智商很高,性格很純粹,他總是很忙碌,很沉浸學習,所以王教授其實和他不熟。

    但是他記得那是個徹徹底底的天才,還沒畢業,就已經嶄露頭角,哪怕不熟悉,同為中州人,他們嘴上不說,心裡卻很為之自豪。

    約翰老師很高興,他認為只要這個學生成長下去,甚至可能會推動世界科技進步。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名年輕的天才去世後,約翰老師一度病的很重。

    後來他病的很重,他們這群學生去探望他。

    約翰老師留下了他們三個,對淡水說:

    「轉專業吧,不要再留在這個專業了,我已經保護不了你們了。」

    後來,淡水和天玉相繼轉了專業。

    約翰老師病好後,放棄了他的研究,離開學校回了家鄉,說是要開個小農場。

    其實,與約翰老師的相處,該是很美好的回憶才對。

    在異國他鄉里,能有這樣一位老師一直庇護著他們,哪怕他離開學校,都不忘記為他們準備好後路。

    王教授突然放鬆的笑了:「是啊,為什麼會是噩夢呢。」

    「明明我的老師是那麼好的人。」

    宋藥和趙曉東支棱起耳朵,立刻表示:

    「我們的老師也很好的!」

    難得的,王教授起了談興。

    他跟兩個孩子說起了他的朋友,他的求學生涯,他們的約翰老師,還有那個很聰明,被很多人寄予厚望的年輕天才。

    說完了。

    王教授摸了摸宋藥的小腦袋。

    現在不一樣了,這裡是中洲,這兩個優秀的孩子會好好長大的。

    看在他是師公的份上,一直致力於長高的宋藥沒有躲開。

    「師公,所以為什麼是噩夢呀?」

    王教授第一次很認真的想了想。

    「也許是因為,發現我很無用吧。」

    他又忍不住仰頭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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