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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12:03 作者: 豈川
辜惻只要把那個四字重複一遍,她就可以明確回絕他, 不拖泥帶水。
她明顯注意到, 辜惻眸黑壓了瞬, 須臾間,又是副碧澄澄、明淨瑩亮的模樣,頭歪了下看向她,似乎真的很困惑不解,
「你不會以為我喜歡你吧。」
笑了下接著說,「如果孟露把你送她的東西給外人,你也會氣吧。」
章雨椒一噎,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奈,她分食板栗,的確是想激惱他,讓他承認海邊明明說出口的話,現回過頭來反思,確實過分。
「抱歉。」她說。
辜惻唇角融化露出直達眼底的笑,「沒關係。」
下一秒,一寸寸耷了下來。
因章雨椒接下來一句話殺傷力十足。
「但你下次不要再給我東西了。」
原本緊攥裙角布料的手指緩緩松落,他埋著頭,不見表情。
「為什麼孟露可以。」
章雨椒蹲身,視線落在他微微翕歘的黑睫上,「她和我只會是朋友。」
辜惻一動不動,淚水漣漣淌落,流過面頰,匯集在下頦,一滴一滴,打濕了他睡衣下擺。
有一瞬間,那串淚珠仿佛滲進了章雨椒心底那塊石頭的裂縫,她五指掬縮成拳。
「我討厭你。」
他唇角連著呼吸在顫抖。
喃喃重複,「我討厭你。」
章雨椒終是捺制住了那點扯動的情緒,被她歸類為朋友間動容的情緒,繼而起身走遠了。
腳步越來越淡。
秦玲大氣不敢喘,於心不忍瞥了眼抱膝坐在毛毯上的少爺,一咬牙,擰身跟章雨椒走了,她實在不敢觸霉頭。
窗外碧雲湛湛,空氣明媚,露天的窗台,偶爾傳來幾聲杯盞磕碰的聲響,在一派謐寧中盡顯瓏璁悅耳。
可抱坐的少年似乎能被空氣吞噬。
旁邊緩緩停了道身影。
鍾涵垂看這幕,強抑著憤懣。
她親眼目睹章雨椒不作停留離開偏廳,等自己進來便是辜惻寂寥的模樣。
章雨椒她憑什麼?不過就半道擠進圈子裡的人,母女倆都是汲汲營營的小人,誰不知道朱朋吉最近和辜家有了生意往來,靠的不就是女兒在辜惻面前賣弄。
結果呢,利用完就扔,她不由在心裡唾罵那對母女。
慢慢蹲下,像自家哥哥那樣喊眼前的少年,「阿惻。」
他們一塊長大的熟人都清楚,辜惻小時候名叫辜蘭若,後來改的名,他嫌蘭若像女生名字,硬要大家改口,喊他新名字,包括辜家一圈長輩,也無一例外依就他,蘭若就此絕跡在他生活里,就這麼個天之驕子,憑什麼要被章雨椒那種人左右成這樣。
想到這,鍾涵說:「沒必要因為她難過。」
她伸出去想碰他肩膀的手終究沒敢落下,慈善晚宴她用瀉藥捉弄章雨椒引來辜惻的維護仍歷歷在目。
想到什麼,她迂迴著,「說不定她心裡有你呢,好像你受傷,她還去醫院看你了吧。」
「可能缺少個吃醋的機會,讓她承認自己的內心。」
鍾涵小時候其實很不理解,鍾淵為什麼偏愛和辜家兒子玩,不就是樣貌拔尖,憑什麼自家哥哥次次維護他。
連她也不願承認,她一面吃醋,一面又偷偷關注著他,他舉手投足,隨性慵懶,一次兩家聚會上,她被父親喊到人前展示才藝。
她天生僵硬,學了芭蕾來練體態而已,無奈長輩多,只好跳了一隻舞。
辜惻剛推門而入,有長輩便笑,讓辜惻跳一曲。辜惻一跳,她可不就成了出醜的。
幸而辜惻淡淡掃來一眼,說了句「不想跳」,將人給打發了。
大多時候,他像財神殿上的貓,香火裊裊中,自有神秘與倦懶,無意的一次撥弄貓尾,就把她心思給勾走了。鍾家兄妹倆,都敗給他。
鍾涵甚至說:「我可以幫你,假扮你女友。」
辜惻耷著頸,一瞬不動,傳出句鼻音沙啞的聲音,
「走開。」
鍾涵臉色一白,下意識想貶低章雨椒,吐納幾下氣息終是忍住,「我是為你著想。」
不管她說什麼,面前辜惻仿佛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被一道無形的銅牆鐵壁隔絕。
她一跺腳,咬牙走了。
不知過去多久,久到山光西落,湯雯語氣數落上樓來,
「小乖喂!客人都走光了你還在這兒呢!真沒禮貌,快,下樓吃點東西,不然胃要餓難受了。」
走近了察覺不對勁,想去撫撫辜惻後背。
結果他撐手站了起來,久坐血液不流暢,踉蹌了一下,站穩後朝自己房間去。
湯雯收起下意識想扶他的手,轉看向秦玲。
後者臉色複雜,一五一十將自己親見的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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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途中,高架遇上高峰期堵車,車龜速挪動,朱朋吉對她今天的表現頗有微詞,「你今天怎麼回事,和辜惻鬧矛盾了?」
「不止今天,我們關係好不了了。」章雨椒將局面如實透露給朱朋吉,表明與辜家合作,她在辜惻那邊起不了作用。
朱朋吉在手機上打字,邊回工作消息,邊應,「你單方面這麼認為吧。『知女莫若母』這五個字還真沒說錯。」
打完串話,發送完畢她側頭直視章雨椒的眼睛,笑說:
「雨椒,你有時候真的低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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