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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50:13 作者: 謝今朝
難得有秋高氣爽的天氣,隱隱能聽到婉轉的鳥鳴聲,陽光透過窗簾在病床上留下一道光條,亮的柏若寒閉了閉眼,不得不用手擋住光線。
同時他的瞳孔又忍不住去追逐光線,哪怕被刺傷都沒有關係,因為他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明媚的陽光。
這個時候病房門被推開,來的人讓柏若寒下意識地瞳孔一縮,看清楚來人的時候感覺到非常意外。
凡渡一手拎著一個保溫桶,另一隻手抱著一束花,上半身套著一件圓領衛衣,下半身穿一條休閒褲,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這麼穿沒有遮蓋住他健碩挺拔的身形,反而少了幾分教授的老練沉穩,多了幾分校園的青春氣。
凡渡的目光在氣血不足,臉色蒼白的柏若寒,和老當益壯插幾根雞毛就能去動物園當花孔雀的自己身上轉了轉,兩相比較之下,他在心裡哼了一聲,心說自己這兒子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嘛。
天天在家裡看倆美男爸爸,都沒能薰陶出什麼高端的審美來。
柏若寒對凡渡的印象,還停留在雨夜撐黑傘,活像個黑社會頭子的時候,乍一看他這麼「青春靚麗」幾乎有返老還童之象,嘴巴微微張著,好半晌也沒能說出什麼來。
凡渡也沒想好要跟自己未來兒媳婦說點什麼,先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了床頭柜上,鮮花一朵朵插好,骨頭湯也盛出來放那涼著,他在病房內看一圈,想找找還有點什麼可做----
他伸手把綁在病床下面柏若寒的尿袋給解下來,要去衛生間倒了。
柏若寒的視線落在他手裡的尿袋上,瞳孔驟然放大,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肉眼可見地紅起來,舌頭在嘴裡都打了成千上百個結,腳趾都尷尬地蜷縮在一起,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叔……您……不凡教授……」
凡渡手裡捏著尿袋,看他一眼,「你光著腚我都看過了,現在害羞了?」
這一句話說的柏若寒幾乎要昏死過去,都忘了雨夜裡他中彈後渾身赤裸著,被謝小凡和凡渡看了個一乾二淨。
謝故生產的時候,凡渡這麼伺候過,現在給未來兒媳婦更換尿袋也是得心應手,從洗手間裡洗乾淨手走出來,看著病床上滿臉通紅的柏若寒輕嗤了一聲,「小崽子。」
柏若寒滿臉羞紅地吐出來一口氣,忽然意識到自己未來岳父是個人物,第一面一句話不說先把你尿袋給換了,不動聲色又體貼入微地給你來了個下馬威。
他不知道的是,凡渡可是經歷過光屁股醫院遛鳥裸奔,紋著小豬佩奇割包/皮甚至於拉屎的時候表白的男人,給兒媳婦換個尿袋,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隨手小事兒。
「叔叔。」柏若寒艱難地吞咽下口水,將自己臉上的高熱都給強壓下去,用一種鄭重乃至刻意的表情看著他,表現著自己學神且乖巧的一面,「第一次和您正式見面,我叫柏若寒,我欠您一個道歉,因為我讓小凡涉險,更讓您擔心……」
熟料凡渡根本就沒有耐心聽下去,端著那碗骨頭湯,喝茶一樣吹了吹熱氣,灌下去一口,從牙縫裡滋出來一聲,「嘖。」
柏若寒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
他生平還真沒有什麼見岳父的經驗,既不怎麼看電視劇,也不怎麼上網,只以為凡渡這樣的為人師表的教授老師,會喜歡乖巧聽話一點的學生。
熟料,他不怎麼「乖巧」的一面,都差不多被抖地底掉。
人生撕裂的他,還沒有學會該怎麼在未來岳父面前靈活自如地轉變畫風,更不用說這岳父還他媽是個虎逼,根本就不按著套路出牌。
凡渡喝著慰問病號的骨頭湯,謝故在家熬的時候他就站在一邊指手畫腳說沒油沒鹽喝不出什麼滋味來,現在倒好一個人喝了能有小半桶。
柏若寒看著他這模樣,實在是不像來「慰問」自己的,再加上謝小凡沒有露面,一時之間,他心中起了無數個狗血的離奇劇情,甚至幻想著謝小凡此時此刻就在家裡如同瓊瑤劇一樣哭喊著,「你是風兒我是沙----!」
他表現出了自己小混混的一面,沉下了臉色看著凡渡的臉,用一種通知他的語氣,「我不會離開謝小凡的,我愛他。」
這一個愛字,如同點金石一樣,總算是讓凡渡動彈一下了,他放下了手裡的碗,翡翠色的眼眸直視柏若寒,「你愛他什麼?」
凡渡像是不相信有人愛他的便宜兒子,掰著指頭告訴柏若寒,「他懶且饞,一天五頓正餐還得十頓加餐,在家吃完了飯從來都不刷碗,自己的內褲襪子都是隨便丟進洗衣機里一攪和……」
在凡渡這個父親的口中,謝小凡就仿佛沒有半點好處,未來就是當一隻能吃能睡的米蟲一直到死。
熟料柏若寒聽了之後連眉頭都沒有眨,翡翠色的眼眸凝視著凡渡,反問他,「凡教授,那您又愛您的愛人什麼呢?」
這倒是把凡渡給問住了。
年少時候的謝故除了咋咋呼呼愛炸毛的脾氣,和一個頂倆的胃口,實在是……找不出什麼可圈可點之處。
凡渡和柏若寒凝視了一會兒,露出了輕輕一個笑。
「挑揀好壞的不叫愛情,那叫買菜。」柏若寒也說不清楚自己怎麼就有直視凡渡的勇氣,他習慣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從小到大的經歷也教會了他察言觀色,卻是頭一次橫衝直撞起來,「如果您非要一個答案的話,我只能說,『因為那個人是謝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