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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56:12 作者: 我若為書
何玉梨心裡打著小九九,今日大家都去看收燈熱鬧,她卻主動一把攬下家中飯後洗刷的活計根本沒出門,與她一樣在家的,自然就是她那覺得時間緊迫,也把自己關在書房中閉門不出的相公宋興祖了。
何玉梨快速的把手裡清洗好的碗盤放進碗櫃中,濕漉漉的雙手抄起身前的圍裙上擦拭乾淨,眼睛卻不停盯著院中那扇緊閉的屋門打量再打量。
今日是老天都給她機會,起先何玉梨還是猶豫的,有些舉棋不定,隨後想到自己的將來,再不願憋屈隱忍的何玉梨,最終還是昂起了頭,腳步堅定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從床底下寶貝似的掏出一個陶罐,抱著就急匆匆的回了灶房。
懷裡這罐子東西是自己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求爺爺告奶奶才好不容易弄來的好東西,今日成敗與否,就看它是否給力了,她沒有退路。
按照曾經兒時在家時,自己看到親娘操作過的方法,何玉梨把小罐子裡的寶貝鹿血倒出來,在廚房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湊齊了材料,何玉梨做出了一盤子鹿血糕出來。
用個乾淨的托盤把熱情騰騰的鹿血糕裝了,精緻的擺上筷架放上筷子,再添上一碗滾熱的甜酒,何玉梨深呼吸一口氣,摘下身上的圍裙,整了整身上這套自己為數不多,卻還算齊整的衣裳,如英勇就義一般,何玉梨端著托盤就往書房去。
她心裡明白,此去,不成功便成仁。
砰砰砰,砰砰砰……
屋子裡,宋興祖正伏案看書。
去歲秋上,自己雖然中了秀才,還名列前茅,可這畢竟只是科舉之路的開始,只是起點而已。
都說科舉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能為者不知凡幾,自己再如何自命不凡,在科舉的這條大道上,也是不敢有一刻的掉以輕心,絲毫不敢放鬆。
三年輪一次的鄉試,逢子、午、卯、酉年舉行,如無特殊意外,今年正該輪到,自己能不能一步登天?就看今年八月了。
如今雖說才過完年,還是正月,可到八月也只不過是短短几月而已,他得抓緊一切時間用功再用功,不為別人,只為自己。
為此,元宵節了,外頭的一切熱鬧喧囂哪怕再吸引人,他也耐得住性子。
心無雜念的坐在妻子貼心準備的火桶上,宋興祖安心溫書,對外界一切的喧鬧充耳不聞,直到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頭砰砰敲響。
宋興祖皺了皺眉,眉宇間充斥著不耐,目光都沒從書本上挪開,只扯開嗓子問了句,「誰啊?」
他進書房前不是早就交代過家裡,自己在書房念書,不讓任何人打擾的麼?
書房門外的何玉梨那麼愛她的相公,一直把宋興祖當成她的天,但凡宋興祖在家,她的目光幾乎是時時刻刻都黏在他的身上。
屋子裡的聲音傳出來,何玉梨幾乎立刻就從中聽出了丈夫的不耐。
她敲門的動作立時一頓,心跟著一緊,下意識就想要退卻的,可想到自己的未來,她又努力鎮定了下來。
端著托盤的那隻手死死的掐住托盤,就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找回一絲力氣一般,何玉梨儘可能的柔著嗓子道:「相公,是我。」
「是你?」,聽清來人是誰,門內的宋興祖不由皺眉,雙眼終於從書本上挪開,注視向門板的方向,就仿佛是透過門板看到了門外站著的人一樣,宋興祖不悅,「怎麼是你?玉梨,先前我不是交代過了,我要溫書,不讓人打擾麼,你怎麼……」
「相公!」,何玉梨聞言急了,急忙打斷了宋興祖的話,「我知道你的吩咐,我記得的,可這不是先前晚膳的時候,我看相公你飯用的少,而讀書又辛苦費腦子,怕相公你餓著,我這才特意做了點吃食給相公你送來,相公你開開門,趁著新鮮熱乎,讓我把東西送進來啊。」
聽到是來送吃食的,宋興祖驀地就想到了萬年不變的桂花糕,宋興祖眼裡閃過厭惡,卻根本沒有起身去開門的意思,只隨口打發人。
「又是桂花糕?都夜裡了,不便多吃甜食,我不用,你拿下去自己……」
嘴裡的吃都沒蹦出來,外頭已經急了的何玉梨連忙探頭解釋,「不是的不是的,相公,不是桂花糕,不是桂花糕!我煮了點甜酒,還有得了些新鮮的東西,便給相公你做了個咸口的血糕。」
「哦?咸口的?血糕?」
聽到屋外自己那童養媳如此解釋,晚飯不合胃口用的極少的宋興祖來了興趣,終於挪動了他那尊貴的腚,慢悠悠的起身走到門後,拉開門栓,一把打開了房門。
「進來吧。」
門開後,宋興祖的視線第一眼落在了何玉梨手中端著的托盤上,見上頭真不再是老三樣,宋興祖暗暗點頭表示滿意,這才側身讓開了房門,發話讓何玉梨進門。
終於敲開房門的何玉梨心下一喜,臉上跟著露出歡喜來,漾起大大的笑臉,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哎,趕緊端著托盤進屋。
「相公,這血糕得趁熱趁新鮮吃,不然涼了有腥氣,你現在用吧?」
進門後,何玉梨直接開門見山,看似商量的語氣,其實卻是帶著強烈的暗示跟主動權的。
宋興祖既然都放了人進屋,自然是想要瞧瞧這血糕啥的好不好吃。
得了何玉梨的話,他矜持的點點頭,廣袖一拂,隨身坐下,抬手合攏剛才撩在書案上的書本,順手擱到桌角一側,下頜點了點自己剛剛清空的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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