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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44:41 作者: 安之
「物盡其用?」
「你知道的,你了解北域聯合,如果我在七年前北域聯合進行間諜活動被抓獲,會有什麼後果?帕維,或者說安東尼奧,就有著一樣的下場。」
第32章 回到原點
德米特里憤慨地盯著加西亞。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現在的情緒。
雖然他打從最初邀請加西亞精神接觸時就帶著一個說不出口的目的:他要看看加西亞的精神體。
可他本以為,看到了加西亞精神領域中的秘密,就可以徹底消除對方的嫌疑。
而他的所有打算所有計劃,在遇到加西亞時,似乎都會往未知的方向奔騰而去。
正如現在。
加西亞一舉一動都帶著親昵過後所特有的慵懶氣息,他眼窩深邃,如盈滿了暗潮洶湧表面卻依舊無比冷淡平靜的深海。眉宇之間一收一放,上一秒溫柔若新落的雪,下一秒卻能冰冷若鋼鐵。
他無疑是一個幾乎完美的伴侶,可是這樣的人,為什麼就可以這麼沒有人性地去談論另一個人的生死?
他就這麼看著德米特里,等著回答,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又或許只是毫不在意罷了。
德米特里心裡五味雜陳,他難受極了,蠕動著唇瓣,唇角張合著,想斥責,想評判,想說不可能,可是最後所有想說的都從舌尖滑進喉嚨,堵塞住一切大開大合的情緒。
「怎麼、怎麼可以這樣——」憋了半天,他只能艱澀而又笨拙地問出來這麼一句話。
北域聯合的工業衛星上,對外來礦工白天鑽下井,黃昏時就死在地下充滿毒氣和高溫的礦坑裡——他明明報導過同樣殘忍的事情,都是生死攸關草菅人命,可他做不到這般冷漠。
「如果你要我償命,你最好帶上一把槍,」加西亞站起身,穿起衣服來。光下,他肌肉蒙上一層薄薄的汗,呈現出古歐洲男性裸體油畫上那般朦朧美好的質感。
如果加西亞只是一個鋼琴手的話,前一個夜晚的每秒會讓德米特里難忘。而絕不是現在這樣,剛度過的夜晚讓他梗在心頭。
加西亞從他身旁走過,德米特里捏緊了拳,「加西亞,為什麼你——」
「不要問我為什麼是加西亞,不要試圖勸我改名換姓,」加西亞側頭,板著臉打斷了德米特里,他在引用古時候一出經典戲劇中的典故——世仇的兩大家族中的男女彼此相愛後的對白,「我是加西亞·溫特波恩,新同盟的高級情報員。」
他們兩個人都幾乎同時又動用起了精神領域,空氣中無聲無息一陣波動,像繃緊了弦,又如火與油的對視,一旦沾上,粉身碎骨。
這次不是為了接觸或者深入了解,他們形成常人不可見的精神屏障,好像七年前兩國的前線上護盾全開等待對手先露出破綻的星艦,彼此謹慎地環繞,炮口微妙地旋轉著。
「還是那句話,你可以說自己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可戰爭時期殺死敵方間諜不犯法,況且,我只是打碎了他的精神屏障而已。」加西亞抬起眼皮,看向廚房,眉眼落了雪般,「那邊有紅酒開瓶器,開刃餐刀,切菜刀等,你帶著你的冰晶級精神力,儘管過去挑。如果你想要報仇,現在可是好時候。」
德米特里轉身,赤著腳走了過去。他打開弔櫃,那裡確實如加西亞所說,想要致死一個人的工具足夠他選擇。
加西亞遠遠看著德米特里的背影,面上不動聲色,眼中卻十分複雜。
他算計著,如果對方抽出一把刀,他要怎麼迅速偵測對方的精神屏障,然後毀掉對方的精神屏障,控制住德米特里。這個目前走進他的精神領域風雪深處還沒有一命嗚呼的德米特里。
而如今,他給了他機會:德米特里的性命就懸在他自己拿刀的手上。
還記得在他們第一次酒店房間裡討論起這件事來的時候,加西亞給了德米特里一塊碎玻璃,碎玻璃太短了,無法造成致命傷害,只割出一個普通的傷口。
而刀子長,只要力氣足夠,就可以刺穿心臟。
「我不記得帕維或者安東尼奧的結局,但我記得記錄上,他最後精神失常,溺水而死。」加西亞說,他並非在挑釁,而是要告訴德米特里真實情況。
德米特里摘下了掛在櫥櫃裡的切菜刀,鋥亮的刀身上朦朦朧朧映出他墨綠色的眼睛,他看著那隻眼睛,又看向加西亞。
加西亞也看著德米特里。
雖然兩者間如此清晰分明沒有任何間隔物,可他們都心知,他們隔著一層又一層的壁壘對視著。
七年前他面對拿著槍的安東尼奧,直接瓦解了對方的精神,此刻他面對安東尼奧拿到的哥哥,他也可以如法炮製。
出乎意料的是,德米特里摘下了第二把刀,一把用於切肉的帶鋸齒的餐刀。加西亞睜大了眼睛——這記者一手一把刀的殺人架勢,可是見所未見——哪怕他早已做好準備。
德米特里緩步走到加西亞面前。
加西亞緩慢而又深沉地吸了一口氣,呼吸聲細不可聞。他面上沒有任何變化,實際上精力高度集中,蓄勢待發。
鏘——
加西亞渾身肌肉在瞬間因為應激本能而驟縮,卻急剎住所有本欲出擊的動作。
德米特里正用餐刀猛力地砍向切菜刀的刃。
在那刺耳的聲響過後,兩把兇器的刀刃都卷了起來,難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