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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40:21 作者: 有酒
《愛人花碑》作者:有酒【完結】
文案:
浮士有一個不省人事多年的植物人伴侶。
陳哀出事那年,浮士辭去了太空漫遊導航員的職位,回到了多年未踏足的地球老家。靠著補貼照顧了陳哀十年。
可多年的付出並沒有換來奇蹟。在他迷茫低頹、生活窘迫之時,浮士接到了來自前公司的一份特殊的客單。
一個化名為「阿佛洛狄」的男人出價高昂,他要求受僱傭的導航員將七份花種和信件埋在宇宙的不同地方。
為了生計,浮士終於決定再次走進孤寂的太空。去各處撿起「阿佛洛狄」和他的愛人「不落」的回憶。
*第三人稱+第一人稱其他視角敘事
*短篇科幻回憶風 結局OE
第1章 C1.地球
安全出口的指示燈似乎壞了,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光。
亞洲太空漫遊航空公司的走廊向來設計得光滑、潔白、狹窄,像是一隻機械巨人的食道,綠光和微小的警報聲按照脈搏的節律跳動著,仿佛這一塊組織害了什麼怪病。
長時間的安靜讓浮士感到有些窒息,食指不耐地在胳膊肘上敲了半天。
他終於從等候椅上起身,用腳尖踢了踢不斷閃動的「安全出口」。
正巧辦公室的自動門打開,南榕懷揣著一疊文件走了出來,瞥了一眼在和指示燈找事的浮士,說道:「它惹你了?」
浮士不語,接過南榕遞來的一打協議,翻閱過後皺起了眉。
「你的申請我已經遞交公司了,」南榕說,「不過審批需要很長時間,這期間你需要做一些檢查和測試,尤其是那一套……模擬太空心理測試,你還記得吧?」
浮士在十年前好歹也是亞漫航的一名員工,他吐出幾個字母:「SMTS。」
「對,就它,」南榕說,「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太空站的工作人員會每隔一段時間喊你去做,所以你一定要記得保持通信。」
浮士不解道:「為什麼要這麼頻繁?」
他記得,曾經的SMTS只針對被宇宙環境誘發心理疾病的特殊人群。
「這是規定。」南榕一邊領他出門,一邊說,「你離職太久了,行情變動很大。」
離開了冰冷的走廊,浮士的窒息感稍微緩解了一點,他說:「那我要是不做呢。」
南榕冷著臉戳了戳他的胸口,說:「離你最近的太空站就會立馬發通訊喊我,讓我罵你一頓。」
南榕是亞漫航的執行之一,因早年不太受他爹的待見,給這少爺硬塞進部門裡打工,浮士才得以和他認識。這次他出太空的行動不用走冗雜的正常流程,而是由南榕直接來負責。
浮士若有所思:「後果也不是太嚴重。」
「祖宗,你別可給我幹什麼缺德事。」南榕認真道,「早點回來,早點拿錢。」
說到錢,浮士停住。
聽不見跟隨的步子了,南榕轉頭問道:「怎麼了。」
「任務報酬,能預支嗎?」浮士醞釀了很久才說出這個請求。窮困潦倒的他能抓到這根高回報的寶貴稻草已經是萬幸,似乎沒有資格再去得寸進尺。
他蜷了蜷手指,沒有去正視南榕的眼睛,說:「醫生給陳哀下病危通知書了。」
「……」
很多年過去,南榕還是沒法在這張淡漠的臉上抓到什麼喜怒哀樂的痕跡。饒是現在,他也只在上面看到了一種被時間打磨了很久的絕望與疲憊。
南榕看向浮士的眼神卻藏著些複雜的情緒。
……
浮士厭惡太空。
他不喜歡長久封閉、安靜的,他覺得喘不過氣。
他也從來不覺得宇宙遼闊。星空就是座狹窄的牢,動一動就會碰孤寂無聲的壁壘——這比真實存在的物理阻隔更讓浮士難受。
這種症狀是在十年前,他的伴侶陳哀在執行任務時出事開始的。
浮士傾盡全力照顧這具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可主治醫生從來沒給過浮士任何與希望有關的字眼,家裡也和執迷不悟的浮士大吵一架。
好在浮士自小冷淡寡言,沒多少細膩的情感觸鬚,精神上挫敗他倒能地挨過去。
但物質上的好像不能。
……
浮士沒有認真聽主治醫生的話。
一團模糊的語言裡偶爾蹦出幾個敲打他神經的音節:比如器官移植、費用昂貴、毫無希望,比如一聲嘆息、手指叩桌面的響聲、以及一句——「浮士先生,我希望您認清現實……這是一個無底洞。」
浮士清醒了。
他看了看主治醫生嚴肅的臉,好一會兒,在通知書上簽了字。他說:「錢兩天後轉給醫院。」
「您剛才有聽我說的話嗎?」醫生繞著辦公室走了一圈,頭疼道,「而且我是了解您的家庭情況的,您哪來的這麼多錢?」
浮士將自己要做的事和醫生說了。
對面的中年男人吃了好一會兒驚,他到了另一個房間,給誰打了一通電話。
願望客單是漫遊服務部的一項業務,單子價格不菲,常用於臨終關懷。
而在漫遊服務部工作的導航員類似於導遊、助理、傭兵的結合體,他們負責解決富豪單主們的一切需求——像是在柯伊伯帶的某顆矮行星上刻上情人的名字,或者把骨灰撒到火星的哪個隕石坑裡之類要求,浮士屢見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