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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07:49 作者: 棲喵
寧王妃快速地跑來,想要阻止……
可裴善卻已經將房門鎖了起來,並道:「王妃,去守著前院不要讓人進來。」
寧王妃雖然擔心,但還是選擇出去守著。
與此同時,裴善也看著發瘋發怒的寧王,看著他開始作踐一切,包括他自己……
一地的殘渣碎片,他的手都被割出血,鮮血淋漓……
終於,他停了下來,虛弱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哭泣著,悲傷無助。
不知道過了多久,寧王開始慢慢冷靜,他看著手上早已凝固的血,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裴善道:「我根本沒有派人去刺殺他。」
裴善道:「我知道,我剛剛只是試探你的。」
寧王突兀地冷笑:「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裴善搖頭。
寧王繼續道:「我一定辜負了你的教誨吧?」
裴善還是搖頭。
寧王垂眸,心灰意冷道:「我都知道的,我很糟糕。」
「裴善,你罵罵我吧,從前我做錯了事,你都不罵我,而是想法設法教導我。」
「可你不知道,我多希望你可以像義父那樣罵我,狠狠地罵我,而不是遷就我。」
「我雖然害怕義父,憎恨義父,但我真的很敬重他啊。」
「裴善,你怎麼對我這麼狠心,你怎麼不罵醒我呢?」
裴善走上前,替他包紮傷口,坦誠道:「都是我的錯,我來請罪來了。」
寧王崩潰著,無助地伏在他的肩上,開始嚎啕大哭。
不知過了多久,寧王逐漸冷靜下來。
他擦乾眼淚,坐直身體,悲戚又無奈地道:「我是想殺了景煜,可我根本下不了手。」
「殺了景煜以後,我當不當太子都無所謂了,反正皇位註定是我兒子的。但是……我不想成為罪人,不想看見我父皇傷心痛苦的模樣,我更加不想看見他對我失望透頂,說出這麼多年來唯一後悔的就是把我留在身邊教導。」
「你看,我其實什麼都知道,但我還是會想要去做,所以像我這樣的人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真的是活該的。」
裴善把棋盤重新擺好,不僅如此,他還復原了寧王第一盤的棋局。
眼看勝利在望,寧王終於再次鼓起勇氣,落下他認為會成功的棋子。
只是下一瞬,他發現所有後路都被切斷,裴善反敗為勝了。
「怎麼會?」
「明明不是這樣的!」
寧王趴過去,仔仔細細地看著,並不肯信。
裴善卻放下棋子,說道:「執棋者,自以為勝負在手。可觀棋者,卻多隻看陷阱,所以當你贏的時候,別人已經看見你輸的下場了。」
寧王恍然若失,跌坐回去。
裴善指著棋盤道:「你現在是執棋者,覺得輸贏很重要。可我卻覺得,能不能擁有這棋盤,能不能調動這些棋子更為重要。」
「打翻一個棋盤,還可以再拿一個新的,打亂一盤棋局,也可以再下一盤新的。」
「殿下恢復不了棋局,自然也無法決定當初的輸贏。能把握的,也不過是當下最後這幾步而已。」
「我不說今日誰當太子,我就說今日這天下還是趙家的,殿下是希望天下亂還是朝堂亂?」
「亦或者,天下和朝堂都被人推翻重建,徹底換上一副新的執棋者?」
寧王沉默著,他不願意天下大亂,因為天下還是他們趙家的。
他不想朝堂大亂,因為朝堂大亂就意味著趙家的人鎮不住,那樣就是亂政的開端。
見寧王不說話,裴善又道:「單單一個楚王治理不好天下,輔佐皇長孫繼位,他又是否能拿捏住那群老臣?」
「皇室若開始內亂,亡國不過是遲早的事。」
「殿下三思。」
寧王終於肯抬起頭來,認真地問著裴善道:「你想跟我說什麼?」
裴善道:「世事如棋局局新,既然屬於你的時局已過,那就及時抽身離開,讓皇長孫來做執棋的人,你旁觀便好。」
「如果他用王林守著京城,那西山兵馬又該讓誰去管?」
「如果曹策將軍老了,誰又可以頂替他的位置?」
「如果邊疆開始戰亂,誰又能去做督軍的人?朝堂商議的結果和皇權選中的人,是否會有衝突?」
「當殿下不再當局者迷的時候,或許就能夠更加清楚,這天下也不過是您看見的一盤棋而已,何苦一定要牢牢抓在掌心,方可覺得踏實?」
寧王苦笑,問道:「之前你為何不說?為何現在才來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我老了,不如二皇子有精力,不如皇長孫有魄力?所以故意說這些來讓我放權的?」
裴善搖了搖頭,嘆息道:「因為王妃告訴我,你已經有了替皇長孫鋪路的決心。可這條路鋪好了,你要舍下一條命,鋪得不好,你只怕也活不了。」
「既然命都可以豁出去了,又何況手中的權利。」
「我只是想讓你放一放,不要試圖握緊,也不要試圖去爭。皇上還在位,天下還是皇上的天下,不如就看看棋盤,揣摩著那些陷阱和算計,看看誰放在什麼位置才是最適合的?」
「真正的掌權者,向來都不應該參與角逐,而是看著眾人角逐。你若是明白這一點,將來不管是皇長孫繼位也好,是楚王殿下繼位也罷,終究是你們趙家的人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