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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36:03 作者: 威威王
「所以,那個客戶是誰?」
「哦,他叫----」
作者有話要說:
人彘:太后遂斷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飲瘖藥,使居廁中,命曰「人彘」。
第2章 第 2 章
2
「他叫……?」
想不起來了。
人來人往的B市X區街頭,白千灣陷入了自責的沉思。
他之所以會這麼窮,一定是有道理的。
比如說,記憶力太差、丟三落四、消費觀失衡等等。
記憶力首當其衝。
他先是記住了客戶的家庭住址、手機號碼,卻忘記了姓名。而那張寫著聯繫方式的紙,已經在晚高峰的衝撞中被風拽走了。調皮可惡的風。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打電話吧。
22世紀的華國,倏忽流行了起來公共電話機,這個消失了近乎一個世紀的古董突然被擦亮整裝重新出現,必然有點緣故,不過這不是白千灣關心的事情。電話機對他來說很有用途,它是個匿名電話,撥給客戶的電話都是一次性單向的,不用擔心客人回頭打給他這種煩惱。
主要原因是家裡的電話機天天都有鬼來電,他已經分不清哪些是客戶、哪些是鬼了,乾脆就不要接客戶電話好了,一切都轉交給中介,聯繫也是單方面的。
電話通了。
「你好。」一個年長女性的嗓音。
「您好,我是和您聯繫過的通靈師白千灣,我現在準備上門。」
「現在嗎?有點突然,人還沒有齊,要不,請你先過來喝杯茶等待一下吧?我這就與他們聯繫。」女長者的聲音很驚訝。
不是說越快越好嗎?
白千灣疑惑地說:「好的,我現在打車過去。」
「嗯,好的。」
「對了,冒昧問一句,您的姓名是?」
「如果你是說這個手機號碼的話,他叫宋弄墨。」
……
這個名字好熟悉。
青春陳舊的氣息驟然迎面而來,混合著倉庫皮革的氣味,把他沖了個踉蹌。大街上,白千灣的身影略微搖晃,頭上的腫包也隱隱作痛。
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名字他好像見過。不是剛才見過,是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也許要追溯到他仍未正式入行的時光。
一時半會白千灣也想不起來,於是作罷了。
計程車上只有他一個人,但有兩隻鬼。一隻騎在司機頭上,由於車頂到頭頂的位置很窄,於是身體被扭曲壓扁,脊椎骨從背後戳出來,整個人呈現一種被塞在罐頭裡的狀態。另一隻坐在副駕駛座上,抱著自己的頭,嘴裡有魚腥的氣味,大概是死前吃了生魚片吧。
重新反芻起來宋弄墨這個名字,白千灣的腦子很快運作起來,但好似一台中毒的電腦,只能在浩如煙海的記憶中讀取出有限的相關片段。
中介不曾提到過這位宋弄墨客戶的性別,於是他只能稱呼此人為「宋弄墨」,白千灣平常與客戶溝通時,更傾向於用「X先生/X女士」這種說法,因為看起來更附庸風雅一些。他總是對自己沒有的東西很感興趣。
宋弄墨,一個古色古香的名字,不知為何,從中毒電腦中第一個跳出來的是晴雯撕扇這個片段,然後才是一位女子研墨、紅袖添香的情景。天知道晴雯和弄墨有什麼關聯。總之,他認為這是個女子,也有接電話的人是一位年長女性的潛在影響。
不過一直以來白千灣的運氣都說不上好,所以這位宋弄墨搞不好是個男人也說不定。
「最近的靈異事件好像變多了。」計程車司機忽然憂心忡忡地說道。
司機是城市中對靈異事件最敏感的人群之一,職業所致,他們經常接觸各類人和鬼。都市傳說也常常從這些年長司機口中傳播,與他們打交道,也是白千灣業務的一部分。
「你經常開夜車嗎?」他問。
「最近不開了,前陣子有個兄弟,在半夜碰見一個旗袍孕婦,本來不想接的,但她快生了,身上都是血。結果開到醫院門口發現人不見了,嚇得夠嗆。」
「你那位兄弟做了好事,」白千灣說,「那位孕婦大概是生產過程中來不及到醫院才去世的……算是了了她的心愿吧。」
「是這樣嗎?」司機將信將疑。這時,他頭上的罐頭男孩往他頭上砸了兩拳。他露出頭疼的表情:「我挺怕這種事的。」
「最好到廟裡拜一拜。」說完,副駕駛的頭顱忽然朝他呲牙,嘴上的口型是叫他別多管閒事。
怕你啊。
白千灣也咧開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虎牙。
宋宅到了。
這是一棟地處昂貴別墅區的豪宅,不必說,出得起七位數通靈費用的宋弄墨必然不是他這樣的貧窮平民。
結實高大的紅磚圍牆將別墅環繞懷抱,中間一道鏤空沉重的扇形鐵門。手指剛剛觸碰到鐵門上門鈴和通訊傳達器模樣的東西時,鐵門後忽然走來了一位中年男子。
男子說:「您就是白千灣先生吧?」
「是的。」
門緩緩打開。
綠野林間的小道從庭院鐵門穿梭到了別墅正門,期間白千灣目不斜視,身旁高聳入雲的杉樹、音樂噴泉、大馬士革玫瑰花叢、林間忙碌的園丁、池塘錦鯉……他在心裡流下窮困的淚水。又一扇大門為他敞開,他一進門,就被光可鑑人的地板和頭頂璀璨的水晶燈閃到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