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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34:30 作者: 威威王
司徒批評他:「你真嬌氣。」
調轉回頭,他又蹲下說:「我背你。」
談越求之不得。他攬著司徒的脖子,正要趴上前,突然想起司徒身上還有傷。
「你的傷好了嗎?」司徒手上的繃帶還沒拆。
「沒關係。」司徒揪著談越猶豫的手臂一拽,將他背上了。司徒說沒關係似乎真的是沒關係,他背著談越走了很長的山路,談越也沒聽他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僅呼吸平穩,腳步也不帶一點拖沓,若是換成談越現在已經趴下走不動了。伴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林間蒸騰的霧氣模糊了二人的視線,像一個泡沫裹住了他們。談越在他背上,隔著一層霧迷濛地望見山路、陽光、樹枝、泥土、雨滴……還有司徒俊美的側臉。
司徒還有餘力說登山的事情:「你多爬幾次山就不會這麼累了,這還不是眉鎮最高的山。有機會我們去那座山看日出。」天知道他說的是哪座高峰。談越不熱衷這種事,就沒答應。司徒得不到回應,問了一句是不是睡著了。談越也沒吱聲,思襯了片刻他突然發問:「我們現在是靈魂驢友了嗎?」
「以前是什麼?」
「靈魂炮友。」
談越聽見他的笑聲,「為什麼要加個『靈魂』?」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總理說『觸動利益比觸動靈魂還難』,可見觸動靈魂也很難,僅次於利益。」
「你很皮啊。我觸動了你的靈魂嗎?」
談越不高興了:「難道不是我觸及了你的靈魂?不然你藏著我的雜誌照片這麼多年?呵。」
就觸動靈魂這個話題,兩人沒有爭論出個所以然來,談越也很快作罷。反正無論他們是驢友還是炮友,都隨時將在下山或者下床後一拍兩散、各奔東西,至少在談越看起來是這樣的。司徒與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愈來愈這樣認為。
爬過斜坡之後,沿途的樹木漸漸變了顏色,談越抬眼望去,竟有大片的楓樹填滿了天空,那楓葉紅得詭異,在太陽下閃著黃金的光澤。在楓色最濃的地方司徒停了下來,他們腳下赫然就是一條崎嶇湍急的山溝,刺眼的水光中鬼斧神工的石塊堆積如山,浪花在石縫中洶湧飛濺咆哮,汩汩向東邊的太陽金光奔逃而去。嗚咽的大風拂過,山澗中響起一陣跌宕起伏的樹枝搖晃聲,兩邊的楓樹灑下了不計其數的楓葉,霎時滿天金光紅雨。
談越的笑容難得有了陽光的味道。
他說:「這是個自殺的好地方。」
「我是帶你來看日出的。」司徒忽略了這句話,遺憾道,「可惜來遲了。」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了,灼眼光芒從樹縫中射出,在溪流間跳躍著。
談越從他背上下來步行,兩人沿著山溝向下走,一直走到了溪流較緩的地方。他蹲在溪邊摸了一把水,又被凍了個激靈。
談越說:「太冷了,我本想洗個澡。」
「你就當冬泳了。」
「不行。」他怕冷得很。
說罷,談越跳上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休息了,躺下去的時候,空中楓葉飛舞,乍一看還以為是一群飛得極快的紅色小鳥。遠處司徒站在溪邊脫衣服,前胸到腹部赫然是一道結痂了的長疤,像是被刀划過。赤.裸的後背汗津津的,從背後瞧,又像條出水的魚。
談越坐了起來,眼前身影一晃,司徒又入了水。他實在佩服司徒能在冒著寒氣的水裡帶傷裸泳,立刻在石頭上舉起手大聲鼓掌,司徒大約是聽見了,漸漸向他游過來。
游到談越腳邊時,談越好奇彎下腰去摸他的揮水的胳膊,「冷不冷?真的不冷?」
「你是不是不會游泳?」司徒浮在水面問他。
「是不會,大學體育還掛科了。」他拉了司徒一把,「上來吧,別凍著了。」
如果天氣不那麼冷就好了,儘管出了太陽,談越仍覺得膝蓋打顫,見了在水裡飄蕩的司徒,更覺得冷了。他下到岸邊,招呼司徒上前,在背包里掏了一條毛巾給他。
「擦一擦衣服,我們回去吧。」他把手踹進袖子裡,「我要冷死了。」
司徒難得聽話地上了岸,他換衣服,談越走到樹下,一抬頭,跌落的楓葉就飄落在了他的頭頂、肩膀上。司徒把他身上的樹葉摘掉了,兩人又原路重返。
談越不怎麼喜歡旅遊,但這種山野景色令他覺得新鮮,在這裡就算沒死成也完全值了。
他說:「在眉鎮待著也不錯。」
「你還是回A市吧,等警察到了你就走。」
「然後每年過來和你打一次炮?」
司徒勸他:「城市與小鎮不能比的,不說別的,這兒的高中幾年也出不了一個大學生。你待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學校?這和我沒關係啊,」談越說,「精神病有可能遺傳,我不打算有孩子,不需要考慮這些。」
大概是這話司徒實在沒法接,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好在隨後天上瞬息萬變地烏雲密布了起來,氣氛迫於大雨將至的壓力顯得沒那麼尷尬。
趕在下雨前兩人回到瓦屋。老邢坐在門口的石板前扒一隻兔子的皮,血淋淋的皮毛撕成一塊一塊扔進垃圾袋裡。赤.裸的兔子被開膛破肚,身體還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