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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34:30 作者: 威威王
司徒立刻否認了,「不可能,我跟你同年同月生。」
「我還以為我得叫你哥哥。」談越疑雲滿腹,「我倆誰大一點?」
司徒連談越的生日、學校、父母都查得清清楚楚,到底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他甚至開始懷疑室友的情詩與單戀司徒也早已耳聞了。
「我比你早出生十幾天,」司徒在煙盒裡摸出一根煙,就著火點上了,「剛才說了,這些都是我的猜想而已,人死如燈滅,當事人全都在同一年去世了,活下來的只有不記事的你和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你和盤恩的關係。」
談越不贊一詞。
無論是嚴妮出軌、他非談克笙、嚴妮任何一人的孩子,或者生父盤恩身死他才被託付給談夫婦……這些身世,都不是他願意接受的。
這些照片似乎也沒那麼簡單。
某個塵封秘密的痕跡藏在司徒的房間,且不論其中無從考究的血緣關係,1992年眉鎮的秋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活神、盤恩、談克笙和嚴妮全都接二連三地亡故了……活下來的只有兩個不滿周歲的嬰兒。
追逐這死無對證事件的人正是司徒。他為什麼如此關心談夫婦和他們的遺孤?甚至連和談越長得相像的盤恩的死也被他舊案重提。上一任活神、司徒的母親又和他們是什麼關係?他們真的是正常亡故的嗎?
談越於是問:「你收集這些東西,是在調查他們的死?」
「是,我查過了,起因是活神的死,」司徒坦然說,「她的確是死於吸毒過量,再查下去,盤恩是跳河自殺的,之後,談夫婦墜崖身亡了。至於談克笙和嚴妮的孩子長大後為何與盤恩這樣相似,再沒有人知道了。」
「為什麼自殺?」談越抓住了一個熟悉的詞。
「誰知道。你又為什麼自殺?」
問題又回到了談越身上。
談越為什麼自殺?
的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好吧。」
談越斷了刨根問底的念想。他一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又被釘在了客棧里,幾十年前盤恩的死因他決計是弄不清楚的,事實上除了談夫婦之外的死因說得上澄明之外,其他人的情況不過都是來源於司徒的口述,真假難以辨別。司徒是不是又隱瞞了什麼?
片刻後談越煩躁了起來:「不要再說這些事了吧,再說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
屋子裡沉寂了半晌,他聽見司徒鬆了口氣,很輕很輕,似乎談越的態度令他如釋重負。
因為這張照片和彼此不清不楚的問答,懷疑的荒野上,談越的疑惑像野草一樣瘋長。兩個平常都是臉上一潭死水的人此刻又互相丟失了表情。
「照片你想要就拿走吧。」在談越的注視下,司徒回了神,他把照片放在桌上,又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
他若無其事,像往常那般囑咐:「我晚上才回來,葬禮可能要很久,不用等我吃飯了。」
「開車嗎?開車去吧,挺遠的。」談越也回答得很普通。
司徒離開之後,談越把照片復歸原位,他對這些舊物其實沒有太大興趣,正如司徒所說,人死如燈滅,他留著這些東西也沒什麼意義,還不如給司徒留個念想。
眉鎮白天的旅客算不上少了,也許是接近假期的緣故,比之前多了一些。從窗口望出去,客棧剛好與路口相對,傍晚的街道上人頭攢動,不少舉著喇叭的導遊領著隊伍在路口匆匆穿梭來去。路邊支著小攤的婦女大爺招攬顧客,推銷土特產和手工銀飾。到了夜裡,往常熱鬧的眉鎮街道噤口不言,路燈死氣沉沉地打著瞌睡,燈光霧蒙蒙的,街上只有零散的幾個男人遊蕩著,連車輛都少了許多。
半個小時之後,眉鎮又下雨了。
窗口吹來的風冒著潮濕的寒氣,談越切膚感到初冬降臨。他關了窗戶和燈,又躺在床上,很多事情在黑夜裡浮出來,堆疊在他眼前,像一塊塊石頭壓著他胸口,談越心亂如麻,怎麼也睡不著了。到了接近凌晨的時候,司徒還是沒有回客棧,老邢也是不見人影。談越只好下樓關了大門,又撥了他的電話。
電話那頭提示暫時無法接通,也不知是不是山里信號不好。
門扉一陣金屬響動。談越停住上樓的腳,門開了,老邢披星戴月地跨進客棧。兩人在漆黑的大廳里對視了幾秒。
談越問他:「司徒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沒有,下雨了,他在山上不好下來。」
老邢穿了一身黑,在月光下幾乎像個影子,走近的時候談越才發現他全身都濕透了。見他繞到後門,談越忙不迭跟上:「他什麼時候回來?」
老邢的身影停了一會兒,語氣比之前好了一些:「我換身衣服上去找他。」
「我能去嗎?」談越問。
半夜上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比起他之前徒手上山,老邢的裝備明顯專業了許多,他背了一個很大的登山包,各種各樣的登山工具全帶上了。雨衣、睡袋、手電、防雨袋、砍刀、藥箱、手杖、食物……當然,他也不避諱談越地帶上了槍。
雨漸漸大了,山格外不好走,泥水糊弄著談越的腳,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得十分吃力。老邢走得很快,他走小道,手上揣著一把砍刀,時不時把腳邊的棘手灌木砍死。談越跟在他身後,不多久就出了一身虛汗,他登時想起那些修水管工人如何肌肉飽滿,而自己僅有缺乏鍛鍊失去腹肌的單薄軀殼。好在司徒的位置大概不是很高,大概在半山腰的地方,老邢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