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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34:30 作者: 威威王
    「我打算戒毒,其實我已經在戒了。」趙趙突然說。他蒼白病態的臉上比往常多了一點篤定,「所以才會犯毒癮。我可以戒掉的。」

    「挺好的,」談越不意外他這樣說,「不過這裡沒有戒毒所吧。」

    「等我把畫完成了,我就去A市戒毒。你住在A市嗎?」

    「對。」

    「有空來看我。」趙趙笑了,很輕鬆的笑容,他對戒毒很像是勢在必得的,一點兒也不害怕毒癮到來時產生的巨大痛楚。人有了恐懼的事情,就將為此畏手畏腳。趙趙是例外,談越也是例外,他們都不是悲觀的人。

    談越也不自禁對他微笑,趙趙從來很活潑討喜,即便是陷入泥潭,他也沒有變。

    時針指向五點,趙趙問他要不要去外邊餐館吃飯。屋外卻憑空下了雨,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雨,太陽還亮堂堂的,雨水卻傾盆而下。兩人只好作罷。

    趙趙站了起來,他的身影猝然高大了一截,像個巨人。他指著窗口被雨淋濕的陽光說:「我畫的就是這樣的太陽。」

    就在這時,後門珠簾掀開的聲音飄進了兩人的耳朵里,珠子撞在門框上,刷拉喀拉。兩人都轉過頭,他們看見司徒框在門裡,他的臉同樣憔悴沒有血色,仿佛大病了一場。珠簾晃動著,在沒有表情的臉上留下一道道影子。

    「你怎麼回來了?」司徒嗓音沙啞,像個很久不曾說話的病人。

    談越站起來,拖動他輕飄飄、沒有什麼衣物的行李箱,站在離司徒幾步遠的地方。一時間有點像他離開前兩人在大巴車身旁無話可說的情形。如此沉默了幾秒,談越先開口說話了。

    「你病了嗎?」

    他本想說U盤的事情,但礙於趙趙在場,他只能私下說。又走近了幾步,他在他身上聞到了藥味,還有一絲血腥氣。司徒抿著嘴,欲言又止的模樣,纏著繃帶的左手按在門框上,手指也繃緊了,關節泛白。

    「為什麼回來?」司徒皺著眉,「我提醒你很多遍了。」

    談越避而不答。他在司徒耳邊小聲說:「我報警了。為什麼騙我?」

    「我和你說過了這不是你該摻和的事情,我不給你那個U盤你會自願離開嗎?不可能的。」司徒壓抑的煩躁從他嗓子裡湧出來,呼吸的熱氣落在談越的臉側,仿佛在燃燒。

    「我怕你被殺了。」

    「和你沒關係,你在這裡會很危險。」

    「我不怕死啊。」談越笑了,「你早知道的。」

    「我怕。」

    他像是累了,緊張的身體一松,脊背略微彎了下來。那隻繃帶的手也收回去了,他撫上了談越令他發瘋的眼睛。

    手指摩挲過他顫動脆弱的眼皮,司徒說:「我死了無所謂,可你……你該回A市當攝影師,像從前一樣。」

    「那是你的想法,」談越拿開他的手,輕輕握住了裸露在繃帶外邊的手,「我報警了,警察會來的。」

    「行吧。」司徒疲倦地閉了閉眼睛,「你從今天開始不要離開客棧……你不怕死,但有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

    「知道了。」談越應承道,他擅長這樣溫順地同意別人的意見,相對的,他未必真的這樣想。他在他父母面前也是這樣,無論他們說什麼,談越的回答都是簡潔又順從的,像拳頭砸在棉花上,無可奈何又挑不出錯來。談越上一回答應司徒也是這句話,在床上,他答應司徒明天早上就離開這裡,他做到了,但又原路返回了。司徒對他同樣毫無辦法。

    談越很小心地托著司徒的手掌,繃帶裹得厚厚的,裡面還有夾板,可能是骨折或者骨裂了。

    「這是因為什麼?」他忍不住問。

    回答他的是一個吻。

    司徒的嘴唇很乾燥,大概是生病臥床的緣故。談越舔濕了他的嘴唇,舌尖攪弄在一起。除了情.欲之外,這個吻還帶了一點苦澀中藥味。

    很快談越聽見被忽略的趙趙的嘖嘖聲:「小別勝新婚啊,幫你們開個房要不要?」

    客棧是司徒的所有物,自然不存在開房一說。兩人回到了司徒在一樓的房間,他換衣服的時候,談越看見了他身上白得刺眼的繃帶,從腹部一直繞到胸口,他像是出了一遍車禍。

    談越坐在他床上,瞠目結舌:「你到底怎麼弄成這樣的?」

    「你最近最好不要出門,否則很可能也得進一趟醫院。」司徒脫了長袖衫,換上了一件睡衣模樣的衣服。他也坐到了床上。談越忙給病號讓了個位置,自己挪到了床最裡邊。

    「有人要殺你?」在司徒曾經的隻言片語的描述里,談越隱約窺見了眉鎮地方勢力如何明火執仗,如果司徒也被他們盯上了----可這難道不該算是弒神嗎?

    司徒好像看穿了他在想什麼,「那倒不至於,殺了我影響不太好,畢竟我還是個名義上的活神。」說到「活神」這個詞時,他的視線停在談越臉上,像是在打量什麼。

    談越察覺了,但他問了另外的問題:

    「為什麼殺你?」

    「生意上的事情。」

    「競爭?」

    「他們懷疑有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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