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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34:30 作者: 威威王
女孩的手頓住了,雙眼瞪圓,她的臉更紅了。
她說了一句什麼,談越沒有聽懂,又是方言。
「下去,別摔了。」談越踉蹌地走到牆邊,他腳底的水泡有點疼,只好惦著一隻腳,說,「風箏是你的嗎?」
女孩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談越突然覺得她有點眼熟。
他們見過。談越又想起來了,她是殯葬店扎紙花的小女孩,他還拍過一張照片。
他說:「你……」
天空突然炸開了一聲響雷,銀光在雲層中翻滾而出。女孩被嚇得一抖,竟然尖叫著從外向里摔了下來。談越沒反應過來,他還沉浸在巨人紙人的回憶里,聽到雷聲和尖叫,一抬頭發現一個黑影向他撲來。
「啊!」
女孩子又慘叫了一聲。
被壓在草地上的談越卻是一聲不吭,他被砸得有點發懵,他今天摔了兩次了。女孩慌忙地從他身上爬起來,正好踩在他手臂上,談越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女孩完好無損,像個兔子又蹦到了一邊,內疚地搓著衣角。
談越也爬了起來。他晃了一下左手,手肘的地方簡直疼得鑽心剜骨。如果院子裡只有他一個人,他一定當場抱頭痛哭。
「對不起。」女孩的普通話字正腔圓。
談越淚汪汪地,眉毛皺成一團,就這麼望著她,把女孩嚇退了幾步:
「你叫什麼名字?」
「牙朵。」
牙朵不是附近的河的名字嗎?
一道閃電劈過天空,照亮了談越茫然的臉。
黑暗裡,一滴雨水落在他臉上。女孩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說:「下雨了,你快回去吧。我不要風箏了。」說著又要去爬牆。
談越站了起來,揪著女孩像個瘸子似的搖晃著走回屋檐下,他伸手拍著身上沾著的草葉,牙朵也幫忙拍。
老邢進了院子,大吃一驚:「你哪裡招來的女孩子?你身上怎麼了?摔倒了?」
「什麼啊。」談越抱怨說,「她從牆上掉下來了,你幫她撿個風箏送她回家吧。」
老邢和女孩嘰里呱啦地說起了本地方言。談越置若罔聞,一瘸一拐地進了大廳,準備上樓換衣服睡覺。司徒不知何時被驚動了,珠簾一掀,攔住了談越的去路。
「摔倒了?」司徒尋著聲音向他靠近,冷峻的臉在談越眼前一晃,定住了。
「沒有。」談越並不打算提這件事情,他急著脫衣洗澡休息,「沒事。」
「你……」
「別說了,累。」談越嘆了口氣,「讓一讓,我睡覺了。」
拖鞋摩擦的刺啦刺啦聲音落在司徒的耳朵里和他敷衍的話一樣刺耳,談越上了樓,並沒有發現司徒的表情如何陰沉。
最後牙朵是如何回家的,談越並沒有親眼看見。早晨起來時,院子裡的風箏不見了。
老邢坐在櫃檯後邊翻帳本,他說:「她父母在外邊打工,她住他叔叔家。我打電話讓她叔叔接她回去了。」
「你還有她叔叔電話啊。」
老邢說,「她叔叔要向你賠禮道歉。」
「不用了。」談越擺了下手,「我出去一趟。」
「去哪?你上班沒幾天請假多少回了?」
「店裡又沒事。」
談越不等老邢繼續批評他,一溜煙兒地跑了。
早晨醒來時他的手腫了個大包,不使勁也疼。談越在附近找了一家診所,診斷結果是左手臂骨裂,醫生幫他固定了夾板,裹得像個白色炸.彈。
回到客棧,一樓大廳里擠擠攘攘的。以前客棧只住著四個人時他不覺得吵,現在趙趙、老邢、易雲和夏升,還有一個生面孔的中年男人,殯葬店的牙朵,幾個人在大廳里小嘴叭叭叭地一人一句,簡直像菜市場一樣。
「這麼熱鬧。」談越一頭霧水,「都擠在一樓幹什麼?」
素未謀面的中年男人轉過頭,站了起來,他個子非常高,面相有些凶,看著跟老邢差不多,也像個保鏢。
中年人緊緊地盯著談越,用不標準的普通話說:「昨晚的事情實在不好意思。」
坐在他身邊的牙朵也怯怯地站了起來。
「沒事兒。」
桌子上擺了一個袋子,談越猜想是道歉的補品之類的東西。
「你手被砸斷了啊?」另一張桌子上嗑瓜子的趙趙問他,「這麼倒霉?」
談越沒理他,跟老邢說了一句他先回房間了。突然司徒從後門走了出來,談越注意到,中年人的眼睛陡然一亮。談越立刻拐了個彎,找了張椅子坐下。
中年人微笑著迎了上去,他說了一句長長的方言,談越沒有聽懂。他只好問坐在旁邊的牙朵:「你叔叔在說什麼?」
牙朵答:「好久沒見啊。你眼睛又壞了?」
談越來了興趣。聽這意思,司徒的眼睛是時好時壞的?
牙朵格外自覺,一句一句地同步翻譯司徒和她叔叔的聊天。
「你的侄女還好吧?」司徒避而不答。
「她沒事,那個小伙子是你的夥計?」
「他不是,他是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