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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34:30 作者: 威威王
那是因為老邢把你的活兒全乾了。談越在心裡笑他。
司徒點了一根煙,在黑暗裡吞雲吐霧,漆黑的眸子裡有一絲笑意。
下午談越帶上相機雨傘出門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正經地遊玩眉鎮。雨非常大,整個鎮子都被織進了雨幕里,談越在雨中步履艱難。他只走到了牙朵河護堤邊,湍急河水上的水車上綁了哆哆嗦嗦閃爍的七彩電燈,看起來不倫不類。
街上沒有幾個人,車子也不見一輛,仿佛真的是座死城。談越興致不高,逛了半小時就折回客棧了,路上遇見一間還開著店門的超市。
他走進去問店員:「山里是不是經常有人去遊玩?」
店員敷衍道:「是。」
「這樣啊,」不能跳河了,談越嘆了口氣,「給我來一捆麻繩吧。」
他回到客棧,老邢還在一樓兢兢業業地掃水,司徒不知道哪兒去了。
談越反鎖了房門,搬出來一張凳子。
麻繩大概也就一根手指粗細,看起來委實脆弱。談越有點嫌棄,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將麻繩對摺擰成了兩股,仔細地在脖子上繞了兩圈,繩子的另一端系在窗簾橫管上。
他蹬掉了凳子,和窗戶外的雨水面對面,鼻子嘴巴在玻璃上呼出了一層霧。
第5章 第 5 章
淅淅瀝瀝,嘩啦啦,轟隆轟隆。
太吵了,談越不得不用手捂住耳朵。
雨好大。
後腦勺很痛,全身都很痛。太陽穴蹦迪,身體正在下沉。他每次瀕死都有一種下墜感,因此談越更傾向地獄論的說法,而不是「人死後會上天堂」。
頭很重,不想起來了。
灰灰的天花板和led燈管離他很遠又很近,隨時可以塌下來砸死他。
手指顫抖,捂了一會兒耳朵就沒了力氣,鬆開了。他摸到了摔在地上的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是傍晚了。客棧的晚餐供應時間是6點到7點半,過時不候。
該吃飯了。
談越眨了眨眼,慢慢從地上坐起來,有點頭暈。他摸了一下後腦勺,腫了一個大包,沒流血,肩膀和後背很疼很疼,不清楚骨頭有沒有折。
繩套還無辜地掛在脖子上,與之相連的系在橫樑上的一段繩子卻斷掉了,在肩膀上趴著。
談越割斷了脖子上的繩套,把倒下的椅子扶正,繩子拆下來疊好放進柜子里。做完這一切,他下樓了。
廳里有一股怪味,大概是雨水導致什麼地方發霉。老邢不在,司徒和趙趙坐在四方桌的兩端。他湊過去瞄了一眼桌上的菜,還剩很多。
「啊哈,談越。臉色這麼差?」趙趙嚼著飯吧唧嘴,「一起吃吧。」
談越在廚房裡端了碗飯,坐下加入飯局。
司徒安靜地吃飯,他的菜單獨放在一個小碗裡,應該是盤子裡的不好夾。趙趙端著飯碗口若懸河,聊他的畫,聊他認識的詩人,他一口一個阿徒,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熟起來的。換成平時,談越一定把眼睛黏在司徒身上摩擦,然而他被麻繩折騰了個四分之三死,連吃個飯都有氣無力了,更不要提觀察司徒這種費神的事情。
談越還在手抖,肩膀無力,捏筷子也不穩當。夾一顆牛肉丸時手偏了,眼睛裡的黑斑又擋住了一部分目標物,他一筷子戳到桌子上,筷子掉了。
「啊。」他小聲地嘆了口氣。
司徒問:「你怎麼了?」
「你眼睛不是好了嗎?」趙趙疑惑。
「沒完全好。」談越虛弱地說,「眼睛裡有東西。」
「可憐見的。」趙趙摸了摸他的頭。
「明天就好了。」司徒的聲音低而柔,聽起來也像是在可憐他。
談越坐下不到五分鐘,司徒放下了筷子,大概是吃完了。他今天也戴著那個戒指,栩栩如生的尖嘴動物正在燈下閃著神秘的銀色光輝,再次把談越迷得神魂顛倒。
「剛剛才和阿徒說到你。」趙趙說,「弟弟,你原來也是搞藝術的啊。」
談越回了神,愣住了:「什麼?」
趙趙一言不發地遞過來一隻蘋果手機,屏幕上是張黑白照,一個男人枯瘦赤.裸的上半身,他鬍子拉碴的側臉有種詭異的美感。照片看著像是從雜誌上掃描下來的。
下邊還有一行小字:青年攝影師談越。
談越瞠目結舌:「哪兒弄來的?」他記得這是2024年他投稿到某本雜誌的照片。
「我發了條朋友圈,諾,就是這張偷拍照,你在洗衣房裡發呆嘛。我朋友說,你是他夢中情人,照片是他發給我的。我想,說不定當年他對你打了一夜飛機。」趙趙哼唧了兩聲,像只得意的小豬。
「吃飯著呢,噁心。」談越不高興了。
「這張挺好看的,你以前是這風格啊。剃了鬍子之後嫩了不少。」趙趙問,「你現在還搞攝影嗎?」
談越搖頭。
「你要不要加他微信?他管我要你微信。」
趙趙推了一個名片。對方的暱稱是慶慶,可見朋友圈都是風景照。他不喜歡疊字,因為從小到大別人都喜歡叫他越越。
談越低下頭埋首吃飯,上身垮著,腰彎彎的,一臉疲憊。趙趙把腦袋伸過去,要看他的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