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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34:30 作者: 威威王
    他這一脫一穿,不小心蹭到了手臂上未愈的割傷,疼得吸了口氣。

    司徒奇怪地問,「怎麼了?」

    「沒事。」談越按住了手臂內側,傷口又裂開了,「只是撞到手了。」他隨口說了個謊。

    「其實……客棧門可羅雀的原因是店裡死過人。我不希望死第二個,麻煩。」司徒停頓了兩秒,又囑咐道,「你這兩天看不見,出行小心。」

    門關上了,腳步聲漸漸遠去。

    談越慢慢循著記憶走到窗邊,濕冷的風從窗戶縫隙里漏進來,吹拂著他額前的劉海。從褲兜里,他摸出了一把摺疊小刀。

    小刀是談越半年前買的兒童美工刀,尺寸迷你與防身功能無緣,優點是便於攜帶,經過打磨後好用了不少,深得他喜愛。

    剛剛穿上的襯衣又被他脫下來了。他手指跳躍著,仿佛觸碰鋼琴鍵似的,從光裸的左肩到手肘,他數過了上邊密集的幾十道割傷。

    雙眼失明的意外阻礙了他的自殺計劃,好在不出三天就能恢復視力,理論上,他明天就有機會擁抱死亡。在這之前,他可以做點別的事情聊以□□。

    談越眯著眼睛,什麼也看不見。刀尖在手肘內側劃開了一道新傷,血頓時涌了出來,很快滴在地上。

    一滴,兩滴。

    痛感中司徒的形象漸漸清晰了,一個不像盲人的盲人。不僅如此,司徒對他的興趣很明顯,赤.裸裸的別有所圖,和他對司徒的態度極其接近。而且顯然司徒根本不在意談越已經察覺。

    司徒正在懷疑什麼呢?他並不清楚。

    痛感刺激了他大腦的貧瘠之地,愉悅感一瞬間就又消散了。

    談越已經不太能從這種事情感到快樂。他意識到這是因為他現在很快樂。司徒是他快樂的源泉。

    抓過桌上的紙巾盒隨意擦了擦手上的血,他發散的思維又飛向了另一個極端:他沒有和盲人上過床。盲人做.愛和蒙眼play有什麼區別?

    樓下大廳里,司徒站在燭火前。一簇火光在他眼睛裡燃燒著。

    老邢低聲問他:「怎麼樣?」

    司徒的聲音很輕,幾不可聞:「不是,他不是警察。」

    雨又大了,雷聲震耳欲聾。談越在床榻里閉上了眼睛,他正思襯著明天的自殺流程。與此同時手機屏幕上浮現了一條提示:電池剩餘15%,請儘快充電……

    第4章 第 4 章

    第三天,談越的眼睛好得差不多了,就是還有幾塊頑固斑點停留在眼睛裡,好像黏住了他的眼球一樣。總的來說算是恢復視覺了。

    他的手機沒電了,在行李里折騰了半天找著充電寶,談越這才正式打開手機,呼啦啦一片微信信息和簡訊湧進來,手機屏幕不小,斑點很大,總是會擋住部分文字,他看得費勁。

    將微信暱稱改成了「我、偵探111」,談越又關機了。

    老邢敲開門把飯菜端到他房間裡,談越正在床上揉眼睛。

    他問談越:「你的眼睛好了嗎?」

    「沒有。」談越搖頭。

    「我開了發電機。對了,趙趙回來了。」老邢說。

    趙趙在四樓洗衣服。談越吃了早餐,抱上一筐昨天沒洗的髒衣服上樓去了,老邢和司徒都不在一樓大廳。儘管如此,他盡到了一個瞎子的本分,光是爬兩層樓他就裝模作樣地挪了十分鐘。

    瞎子不是誰都有機會扮演的角色,更重要的是可以藉此光明正大地觀察司徒。

    洗衣房是公用的,光禿禿的磨砂瓷磚上擺了幾架洗衣機和和烘乾機。趙趙坐在洗衣機上抽菸,他瘦了不少,像被妖精吸乾了精氣,穿一身白衣白褲子,臉色慘白,整個人和嶄新的洗衣機黏成一體,好像是它的一部分。他見了洗衣房來了人,咻地從蓋子上滑下來,兩隻白腳丫啪地著了地。

    「談越!」趙趙說話氣若遊絲,「還記得我嗎?」

    「趙趙?」

    「對咧。」

    「你去哪兒了?」談越摸著洗衣機蓋子,擰開水頭,「兩天沒見你。」

    「哎喲,兄弟,我死裡逃生。」趙趙呸了一聲,「這他媽的雨……」

    「被困在哪兒了?」

    「山上。」他說,「我去山裡了嘛,想去畫阿彌拉,就是那個湖。結果別說畫了,命都差點沒了!」

    「為什麼畫湖?」

    「哪有為什麼?你這話奇怪。你是什麼專業的?」

    「數學。」

    「我從小到大都是藝術生,嘖,你們這些人跟我們的思考方式果然不一樣。非常不一樣。」趙趙突然有點得意。

    談越把衣服倒進洗衣機里,筐子哐哐撞著隔板,一件上衣掉在地上。

    談越不能去撿。

    趙趙彎下腰用兩根手指捻了起來:「掉了,喏。」

    談越目光呆滯地在空氣里撈著衣服,「哪兒呢?」

    「……你眼睛怎麼了?」

    趙趙總算發現了問題,他手一晃,把衣服丟進水裡。

    談越盯住衣服上的血跡,看它在漩渦里融化成渾濁的水。

    「瞎了。」他說。

    「啊,為什麼?」

    「他們說是因為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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