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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24:49 作者: 萌爾
    終於有一日,燒烤店慶功宴,她喝了點酒。

    燕冽去接她,她已經走不動路。

    燕冽背她,她乖巧地趴在他的背上。

    走著走著,有股暖流濕了他後頸的衣料,又沾濕他的皮膚。

    「哥哥是不是也快不要我了?」

    被雙親拋棄過三次的女孩,這方面敏感度極其高。

    燕冽腳步頓住。

    月光照在他們身上,漆黑的夜裡,他們好似融為一體。

    耳邊是她清淺的呼吸,還帶著淡淡的酒香。

    燕冽望著遠處漆黑的路。

    他突然想回家了。

    回濱城那個家。

    第二日醒來,他就把紙上寫的計劃給她看。

    他要抓緊時間曝光那家惡劣的訓練營。

    她睫毛顫抖,認真地看他的計劃。

    良久之後說了一聲好。

    這一準備又是大半個月。

    這段時間燕冽攢了八千塊錢。

    從前揮金如土的盛東燕少從來不知道攢錢有多難。

    他們買了手機,買了高清攝像機,買了錄音筆。

    大肆消費一把。

    然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燕冽獨自爬上訓練營外的高樹上,架著攝像機耐心取證。

    高牆內傳出嘭嘭被打的悶聲,還有受害者悲慘的哀嚎,燕冽放大畫面,聚焦在教官們手中的棍棒上。

    錄上東西了!

    他激動握拳。

    「噗嘶噗嘶。」

    樹下有聲響,他垂眼,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來了,急得馬上跳下大樹。

    「有人來了,快跑。」

    燕冽顧不上問她,拽著她在一人高的草叢裡穿梭。

    耳邊風聲呼嘯,身後追兵緊追不捨。

    終於看到鎮上的燈光,熱鬧的夜市。

    燕冽拽著她躲在街角,快速將外套脫掉,餘光見人往這邊走之後忙抬臂將她攬入懷裡。

    穿著黑色緊身背心的幾個大漢走進街市,怒目巡視。

    他垂首貼在她頸側,剛剛因為劇烈跑動氣息猛烈地噴薄在他們圍成的狹小空間裡。

    女孩安靜地靠在他懷裡,萬分信任依賴地拽住他腰側的衣料。

    燕冽垂眸看她,她也仰頭凝視著他。

    有大爺大媽見追兵拿著棍棒不是好人,連忙去派出所找警察。

    警察過來把這群人趕跑。

    燕冽身後嘈雜煩亂,他們這一隅安靜非常。

    連空氣好似都要凝固。

    燕冽氣息漸漸穩下來,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女孩眼睫顫抖,目光落在他眼尾的淚痣上,又緩慢挪過來與他對視。

    然後她緩慢地閉上眼。

    砰!

    仿佛有人往他心上開了一槍!

    燕冽從未覺得如此口乾舌燥。

    撲通。

    他重重閉眼,又睜開,他輕輕攏了一下她的腰間,以保護的姿態。

    又望向外面,拍她,示意她安全了。又拽她手腕。

    女孩睜開眼,定定地看他。

    良久之後才說,「好,走吧。」

    從這晚之後,兩個人之間又有些尷尬。

    也不能說尷尬,算是冷戰?

    燕冽說不清。

    她好像對他有些疏離。

    這種氣氛又持續了一周,在一個早上,被一聲噴嚏打破。

    聽到她不停的打噴嚏,燕冽忙開門去看她,她正站在窗邊,握著把手一下一下地接連打噴嚏,到最後眼淚都出來了。

    她痛苦地捂著臉,蹲在地上。

    燕冽急得不得了,圍著她轉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女孩推他,不用他管,自己回了房間。

    燕冽被關在門外,沉默地望著緊閉的房門。

    聽著裡面她接連不斷的痛苦噴嚏聲,心裡發緊。

    她把自己關起來。

    等第三天她眼睛都開始腫了時,他終於忍不了了。

    抱著她就往醫院跑。

    醫生說要查過敏原,就是貴一些,一次一千多,可能還查不到。

    她握著他的手腕晃動,示意不要。

    燕冽不看她,斬釘截鐵地說要查。

    結果一周才能出。

    醫生給開了氯雷他定和布地奈德噴劑。

    燕冽讓她請假在家休息,她堅持去上班。

    回濱城在即,燕冽把工地的活辭了,準備在家照顧她。

    結果人家小丫頭藥一喝,鼻子一噴,拍拍屁股上班去了。

    過敏原結果出來那天,她才露面。

    兩個人一起去醫院,結果如醫生預料那樣,是過敏。

    結果顯示她對蒿類過敏。

    北方八月末九月初是蒿類植物授粉的季節,所以她才中招。

    至於為什麼今年才顯露出來。

    醫生說都有可能,跟人的體質有關係。

    回家路上,兩個人坐在公交車上。

    燕冽微微出神,這樣的生活在三個月之前,對他來說是地獄。

    那時候,他還自困在茫然蒼白的人生哲理中----他為什麼而存在,為什麼而活。

    現在不了。

    他已經體味過最接地氣的活法。

    他客觀抽離出來之後發現,是他太輕易得到一切,又沒有更崇高的理想追求。

    就容易渾渾噩噩,鬱鬱寡歡。

    他側眸看了一眼她,眸光微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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