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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04:46 作者: 不染風霜寒
龍輦之上,紗幔隨風搖曳,新帝身著五爪金龍錦袍位於上座,在他身側,一素衣男子舉止隨意,竟然靠著新帝的臂膀小恬。
好在龍輦被紗幔圍的嚴實,只有最靠近車輦的人才能隱約看到攆上的景象,郁子音則騎著銀甲鐵騎一直護在李潤那側,紗幔飄起來,她便動手拽一拽。
李潤這幾日不知道在查些什麼,私下交給她很多從歲寧轉移捉來的卷宗,大多是關於蘭樓和大晟人口販賣的案子,她只管查,把查到的線索由淵天的暗衛交給李潤。一連小半月,送到李潤手裡的卷宗足足有大理寺三個月判案卷宗的量,而這些東西,李潤都是自己在處理,昨夜更是處理到寅時。
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若不是李潤不准她告訴蕭長恆,她一定早就阻止了,畢竟蘭樓的生子藥對身體無益,李潤有孕在身,這麼操勞下去,身子遲早累垮。
結果男人跟沒事人一樣,只是貪睡了些,平日裡該吃吃該喝喝,處理完一天的量,便呼呼睡。
今天接他回宮,恐是怕回去之後被蕭長恆管束,昨夜便熬夜了。
思及此,郁子音又動手把飄起來的紗幔拽下,餘光掃到龍輦上男子的側顏。
李潤本想著靠著蕭長恆休息一下,誰知自己竟不爭氣的睡著了,剛一睜眼,便看到身側的女子正用手抓著他這側的紗幔,見他睜眼,便鬆開了手。
這一路過來,怕是自己睡覺的時候,人都是這麼幫他的。
怪不好意思的。
蕭長恆發覺肩頭一輕,便側臉看過去,李潤打了個哈欠,他垂眸看著瞌睡的男子,有些心不寧:「怎麼了,這麼困?」
李潤想回,自己昨夜連夜看了二十本卷宗,又動手輕輕撫上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己的兩個寶,心虛:「無妨,只是最近有點嗜睡。」
蕭長恆攥著李潤的手,安撫:「那再休息一會兒,到了我喊你。」
李潤搖了搖頭:「不了,一會兒進宮還要給歷代祖先上香,睡迷糊了不好。」
蕭長恆:「無妨。」
李潤動了動身子,將身子做板正,換了個話題:「東廠那邊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大半了,」蕭長恆道:「魏琛那邊的軍隊已經過來歲寧界,蕭桓帶著十萬起義軍到了都城外埋伏,宮裡的暗衛已經盡數被處理,如今身邊的都是淵天的人。」
李潤沉思,和他料想的差不多,蕭長恆要接他進宮,還這麼招搖的方式,定是已經將大局穩住。
「東廠紮根大晟幾十載,不僅僅是宮裡,就連境內的多城都有私兵,處理好都城和宮裡的釘子,勢必會鬆動其他地界的私兵,如今這個情況,尉遲盡忠不可能不想好退路。」李潤蹙眉:「若讓他出了都城,那大晟必將掀起一陣血雨。」
蕭長恆:「如今最好的對策便是蘭樓和蕭桓發起兵變,屆時宮內混亂,若死了人,也合乎常理。」
蕭長恆登基後為安撫東廠,把太上皇一種忠黨發進詔獄,攬下一身罵名。如今半載不足又再生兵變,尉遲盡忠一除,屆時不管放不放溫習清眾人,這罵名蕭長恆都要背,大晟本就兩黨立足,蕭長恆這是要把兩個黨派都踩一腳。
「也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可能要冒些風險。」李潤扶上蕭長恆的耳側,把自己想了小半月的想法誰給蕭長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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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李潤所料想的一樣,回宮之後他便面見過了東廠的人,對方雖與他表面言和,但其實話語之間滿是試探。
李潤的小腹這幾日又隆起來不少,大概有一個小西瓜那麼大,現在才不到五個月,小傢伙已經在踢他了。
福寧殿內,尉遲盡忠危襟正坐,一雙濁目里儘是打量。
李潤低頭抿了口清水,將茶杯放下,抬眼:「這麼說,李彬一事,和都督沒有關係?」
書案另一側,男人行了跪禮,叩首在地:「臣惶恐,老臣一生為我大晟鞠躬盡瘁,怎會做拐賣人口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李潤清笑:「都督,您這是做何?本官只是突然想起這件事,又沒說是您,李彬背後的事情還需大理寺徹查,這件事事關重大,若是查出真兇,那您說,按照大晟律法,著背後之人,誅十族都算是輕罰了吧?」
「臣……臣不敢妄言。」
「十族,那豈不時連累身邊親友赴死,哎……」
「以上百人的命相博,不值。」
「罷了,我今天請都督喝茶,只是聊些閒話,都督這麼拘謹做什麼?不說這些沉重的話題了。」
尉遲盡忠:「……是。」
李潤抬袖,給對面人斟上一杯清茶:「大晟這風雨飄搖幾十載,無數次有歪門邪道想取而代之,但最後還不是穩穩的撐了過來。它固有錯,但不是不能改。」
「只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受苦受難的最後都是百姓。」
「就算新主登基,改革之後,若境地遠不止如此,又當如何?」
「野心這東西,說到底不過是一個虛幻摸不到的,不抵實打實的物件。」
李潤眯了眯眼,提醒道:「都督,茶涼了。」
聞言,書案對側出身的男人,微微抬眼,雙手做禮,端起來李潤斟滿的那杯清茶。
殿內清寧,落針可聞。
男人沉思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