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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04:46 作者: 不染風霜寒
    李潤蹙眉,說了溫習清沒說出來的話:「只是朝廷現在不肯撥款下來,辰州縣衙內的地方有限,很多難民去了懷善寺但更多的難民只能在辰州乞討。」

    溫習清點頭,情緒紛雜:「是。」

    這時候,划船的蕭桓注意到了不遠處露出陸地的地方,「太傅,您快看就是那裡!」

    -

    信是一日前寫的,信鴿足足一天才從廣南飛到了辰州,蕭長恆本以為自己沒多想那個人,但看見窗外房檐上的信鴿時,這些天滿的要溢出來的思念,沖毀了繃緊的河堤。

    他急躁的將信鴿上的信筒打開,裡面一個巴掌大的紙條上寫著李潤親筆四個小字。

    拆開信封,卻只有簡單幾個字。

    李潤:「一切平安,君勿念。」

    蕭長恆抿了抿唇,嘴角不自覺的抬了抬,隨後,他喚房內小廝:「取來文房四寶。」

    小廝很快拿著文房四寶進了王爺的內殿,只見書案前的男子,眼含笑意,平日不苟言笑的那張俊臉上,現在正如三月桃花綻放。

    蕭長恆提筆,給李潤巴拉巴拉寫了足足兩頁紙,最後信鴿的信筒放不下了,便只好帶著信走了一趟淵天閣,將自己的獵鷹派了過去。

    前日,郁子音聽說蕭長恆派暗衛召了東廠的人,之後蕭長恆便沒再動作,今日他突然來了,卻只寄了信。

    淵天原本只為大晟辦事,從脫離開後,便開始成了一個獨立的黨派,再加上背靠懷善寺威名遠播,便成了鼎立時期的最大的私有暗衛營,之後樓蘭吞併吐蕃大晟又被宦官半架空,三國紛爭,淵天的主要目標飼主便是三國的富商。蕭長恆身居淵天閣主,魏琛是副閣主,在下面是以影為代號的三十名頂級暗衛,最下面的死侍則數量龐大,這些人現在都交由郁子音管理。

    「吐蕃那邊的消息已經查探清楚了,一直還在和東廠的那些人聯繫,估計半年之內必有大動作,」郁子音將兩方來往的密信呈給蕭長恆:「殿下,咱們當真就這麼坐視不管嗎?」

    蕭長恆掃了一眼,沉聲:「不,暫時先觀察,等魏琛那邊先摸到他們的底線再做下一步的定奪,若他們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屆時東廠這些人,就不足為懼,若真有聯絡想要起兵,那就讓樓蘭和大晟撕,我就不信到時候懷善寺那群人還能坐得住。」

    郁子音蹙眉:「倘若,他就是不肯出來,殿下還要強攻一次嗎?」

    蕭長恆濃眉一挑,失聲一笑:「不會,再有月余,便是那個人的生辰,三年了,他不會不出來。」

    郁子音沒再說什麼,蕭長恆為這件事已經籌劃了多年,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一定不會貿然行事。

    等那老皇帝出山,逼他為溫家洗清冤屈,一切便塵埃落地了。

    -

    李潤一行人走到那處陸地上,將船停靠岸邊,發現此處正是下游僅存一個沒撤離的村莊,村子地勢要比周圍其他村落高些,所以成了茫茫水面上的一座小島。

    幾個瘦弱的少年,正在水邊摸魚,看到他們一行人過來拿著叉子一連往村子裡跑。

    蕭桓要追被溫習清攔了下來,等他們走到裡面,便看到了更多困在這裡的村民,雖然還有陸地,但是周圍大多數房子也是被沖毀的,不足十幾畝的地方,中央的一處破舊的房子外,足有上百人。

    四人皆是震驚。

    數日前溫習清只是派了蕭桓自己划船去查探了一番,據說看到了下游的一處陸地上有難民的影子,本以為是有數十人,所以溫習清才想著想辦法多弄幾條木船,乘著雨水下的時候,將人再回岸上。

    上百人,用船載回去肯定不現實,廣南一帶物資匱乏,他們乘著的小船還是縣城裡僅剩的,怎麼可能再找過來多餘的船隻來拉人。

    但是,無法短時間將人挪走,他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現下大雨還不知道何時才能休止,拖一天便多一天的風險。

    四人對著泥土裡坐著站著、坐著、躺著的人群,眾多的難民一看就是被為困多日,眼前能吃的東西一件也沒有,就連地上的雜草都被扒了個乾淨。

    人群反應過來後,像是絕境中看到了一絲希望,開始烏泱泱的哭喊。

    「大人!終於有人來救我我們了!」

    「蒼天有眼呀,嗚嗚嗚,我以為我馬上就要葬身在此了!」

    「這是朝廷的欽差大人吧!這這不是前幾日狗子看到了人嗎!原來朝廷真的沒放棄我們!」

    「大人快帶我們回去!」

    「我家孩子已經多日未進食了,求大人把它帶個回去給他個生路!」

    「大人啊!」

    「救救我們!」

    蕭桓護在溫習清面前,將涌動的人群攔下,少年音警覺:「不要亂動,大家保存體力,大人一定會將大夥都平安帶回去。」

    這時候,人群中一個約莫不惑之年的白須男子,主動發聲:「大家不要怕,欽差大人一定會帶咱們回去的!」

    經過半個時辰的勸說,人群逐漸恢復平靜,商量許久,四人決定先讓李潤和蕭桓留在此處安撫民心,溫習清和壯漢先回去,用船去弄乾糧。

    商量好後,溫習清和壯漢兩人一人劃著名一輛小船,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兩人走了不到兩個時辰,天慢慢沉了下來,大雨又開始傾盆而下。

    李潤和眾多村民一樣,靠著一處殘垣斷壁保存體力,他和蕭桓都將自己的蓑衣脫了下來,給了人群裡帶著幼兒的母親,沒了蓑衣一下雨便沒了任何遮擋,雨水像是直接倒在身上一樣,衣物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已經完全濕透黏在皮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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