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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4:04:46 作者: 不染風霜寒
    李潤起身,將李彬手裡的東西接過來:「表哥,這麼晚了,你怎麼趕過來了?」

    「啊,是這樣的。」李彬坐在旁邊的椅子,餘光掃視了一眼坐在桌子上帶著護目布的蕭長恆,又回李潤:「今日在茶樓你走的匆忙,回家向母親提了一嘴,便催促我過來看看。」

    見春也放下碗筷,接過李潤手裡的魚,出了正堂,蕭長恆坐在桌前,手上也沒了動作,他的眼疾加重,似乎在用感官注視著面前的兩個人。

    李潤沏了一壺熱茶,給人斟上,回頭看到蹙眉的蕭長恆,左右為難,他能明顯感覺蕭長恆似乎很不滿意被人打斷吃飯。

    但是他又不能趕原主這個表親哥哥走。

    「可謝過姨母了。」李潤眉眼彎彎,心想那日去城中拜訪時還感覺生分呢,今日怎麼又主動過來。

    李彬變得熱情許多 ,吃了幾杯茶,與李潤聊了很久,多是一些李潤沒記憶的瑣事,蕭長恆早早回房休息了,過了亥時李彬才辭去,李潤把人送到院子門前,才發現門口三四兩點著燈籠的馬車在候著。

    李彬上了車,又囑咐一句:「改日定要上我府中坐坐,我們兄弟兩個徹夜長談。」

    李潤點了頭,終於算是把人送走了。

    回到院子內,李潤突然發現蕭長恆房間的燈還沒吹,他心中記著蕭長恆的眼疾,便在進屋前拐了一個彎,到了蕭長恆門前,李潤敲了敲門。

    「公子,可睡下了?」

    喊了兩聲無人作答,只是房中的燭火忽的滅了。

    李潤:「…………」

    行吧,寢安。

    -

    蕭長恆房內,被折斷大半支的蠟燭在計劃的時間內燒光,燈滅,房頂上天窗展開著,月光如紗幔鋪下來,空蕩蕩的房間一片死寂。

    同一時間,蕭長恆身著一身夜行衣,雙目上纏繞著黑色的護目帶隨風飄逸,在沒視野的情況下,他憑藉著聲音在房樑上如黑色蛟龍一般朝著遠處疾行。

    半個時辰後,城南竹林內,蕭長恆站在一修建整齊的石墓前,頎長挺拔的身姿如夜行的鬼魅,月色下陰霾籠罩著。

    郁子音踩在竹葉上,凝視著墓碑前的蕭長恆,突然一記銀色冷鏢飛來,如城牆一般高的竹子轟然倒下,惹得周冷風瑟瑟。

    郁子音被迫落地,單膝跪在蕭長恆背後。

    陽光穿透竹林,蕭長恆站在墓碑前,指尖慢慢摸索,拂去了石碑上的一片殘葉。

    他的眼內情緒紛雜,聲音低沉:「何時過來的。」

    郁子音動了動吹角,「魏琛在,屬下便守著將軍。」

    蕭長恆蹙眉:「他在?那蘭樓呢?」

    魏琛原名達木嵐,被收入天淵閣後才改了漢名,他與蕭長恆一樣,都曾在蘭樓做質子,後來都陰差陽錯下被前閣主收天淵做死侍,十幾年內,天淵的死侍不知道換了多少批,留下來的只有大晟的攝政王爺蕭長恆和蘭樓大汗魏琛。

    兩人既是摯友又是仇敵。

    魏琛惦記著大晟這塊肥肉,蕭長恆亦然。

    只不過,三年前天淵閣主病逝,蕭長恆繼承天淵。

    而天淵閣自從蕭長恆接手後,便發動死侍攻擊懷善寺,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直到蕭長恆被懷善寺的無塵方丈傷了眼睛。

    魏琛這段時間便成了蕭長恆的「友」打理起來閣中事物。

    郁子音搖了搖頭:「蘭樓一切如舊,短期內掀不出來什麼波瀾,閣主大可放心。」

    蕭長恆指腹慢慢的磨礪著粗糙的石碑,沉吟:「真是沒用。」

    郁子音蹙眉,目光落在墓碑上,她咬緊了唇。

    「……」

    「……殿下」

    「十六年了,」

    郁子音音色哽咽:「該放下了。」

    下一瞬,蕭長恆驟間回首,如猛虎出山,鼓著青筋的掌攥緊了她的脖頸,短短一瞬,砰地一聲便將人擊飛數米。

    短刃如疾風,擦過郁子音的臉,深深插進土地,只留下一節明亮的刀柄。

    蕭長恆護目飄帶下鮮血順著他高挺的鼻樑直下,鮮紅的液體像是蠕動的蠱蟲,可怖如斯。

    他道:「不准,叫,殿下這兩個字。」

    郁子音閉上了眼,想一死了之,但心中那句「阿音」仿佛又在耳邊叮嚀。

    「阿音,照顧好長恆,教他做一位明君,救我大晟。」

    片刻後,郁子音搖晃著脫臼的雙臂,跪在蕭長恆面前:「屬下知錯。」

    蕭長恆用手擦了擦眼下的血,冷冰冰道:「三個月,本王最多再等三個月,若三個月後「他」不出來,那便讓整個大晟,整個蕭家給他陪葬。」

    郁子音點了點頭,嘎吱一下接上自己的大臂,垂眼掃了墓前的石碑,落下瑩瑩一淚,消失在竹林。

    -

    蕭長恆回去的時候,停在了李潤的房門前,手抬高后又懸在了半空中,最後還是放了下去。

    翌日李潤起床後又先去了一趟蕭長恆的房間,這次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就從裡面被推開了。

    蕭長恆閉著雙目,兩人差點撞個滿懷,李潤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蕭長恆便不悅的蹙了蹙眉。

    李潤掃了一眼蕭長恆的眼皮,擔心問:「公子的眼睛可還疼?」

    昨夜本是打算再煮藥給人吃的,不想蕭長恆睡得還挺早。這眼睛上的傷又馬虎不得,蕭長恆自己不在乎就算了,他作為家屬,又比人大,多操點心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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