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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09:21 作者: 嚴雪芥
康盂樹小聲地念了一句怪不得。
康嘉年忽然震驚:「你不會剛進去了吧……」
「剛我以為是你呢。」
「是我你也不能亂進好不好!」
康盂樹撇掉煙,舉起雙手投降:「好好,是哥的錯。」
康嘉年悶悶道:「沒事啦……」
康盂樹看了眼他手裡的東西,說:「你就買了這?其他什麼都沒買?」
「啊?還要買什麼?」
「……沒什麼,你進去吧。」
康盂樹輕抖雨披,濺下滿身的雨,朝岸上走去。
*
康嘉年大概明白剛才發生的插曲後,接下來和黎青夢的接觸都很小心,生怕她心情不好自己被連坐。
但是黎青夢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依舊很耐心地指導他畫畫,還在他遞過來雨批時說了謝謝。
只不過,她的平穩情緒在康盂樹再一次現身之後破功。
康嘉年莫名感覺到船艙內氣壓變低,一回頭,康盂樹拎著白色的塑膠袋從船艙的階梯上下來。
康嘉年很意外,他還以為康盂樹剛就去車隊了,沒想到他還抽時間回來,不會是自己又落什麼東西他給送來吧?
黎青夢裝沒看見,繼續接著剛才的話對康嘉年說:「你這一塊兒太硬了,交界線可以再虛一些……」
康盂樹走過來,把袋子扔到沙發上,打斷了她的話。
「這是預防感冒的,晚上回去記得泡熱水喝。」
黎青夢沒接。
他清了清嗓子:「沒別的意思。萬一你感冒,容易傳染我們。」
黎青夢冷聲:「你臉皮厚,絕對傳不到你。」
康盂樹皺眉:「我哪裡臉皮厚了?剛剛我可什麼都沒看見。」
康嘉年大氣不敢出,看兩人你來我往,眼珠跟著左右亂轉,忙得不行。
「……可以,請你,出去嗎?」黎青夢咬牙切齒,「打擾到我教學了。」
康盂樹看了眼時間,不用她多說,飛快地拔腿就走。
黎青夢指著沙發上的袋子對康嘉年道:「你哥的東西,你拿回去吧。」
他弱弱地撥開袋子看了看,略感奇怪:「……裡面怎麼還有治療濕疹的藥膏啊。」
聞言,黎青夢差點把手中的鉛筆折斷。
……他一定看到她的背了。
那小子居然還敢氣定神閒地說什麼都沒看見!?
她一點都沒有因為對方買了藥膏而感動,反而充斥了被占便宜還有苦不能說的憋屈和無語。
自從家裡出事之後,朋友圈就是一片空白的黎青夢破天荒地發了一條朋友圈。
而且只對某一個人分組可見。
「終於在南苔發現了比連綿不散的雨還要討厭的東西[微笑]」
五分鐘後,黎青夢發現這個「東西」居然還給這條點了個贊……
*
第二天,7:45的轟鳴聲把黎青夢薅醒時,她感覺到頭在隱隱作痛。
也許還是沒能避免的淋雨後遺症,也許是她在懼怕今天。
就在昨晚回來後,她躺在這張陰濕的床上,定了一張今天早上10點去京崎的高鐵票。
睜著眼睛躺到八點整,黎青夢翻身下床,簡單咬口麵包,收拾了下住一晚的行李,拎著小箱子出了門。
南苔這個小城,去到京崎的高鐵一天只有零星幾班,早上只有這一班,錯過就要等下午,她不敢磨蹭耽誤時間。
順順利利登上車後,她看著南苔沉悶的景色不斷倒退,卻沒有絲毫雀躍。
這是一趟有去有回的行程,和離開這個概念完全無關。
更何況這次去京崎,她肩上的任務可不輕鬆。
但當荒蕪的濃霧逐漸散去,車輛一路向北,替換成鬱鬱蔥蔥的藍天和空曠的原野,她的心好像也被逐漸打開了,慢慢有了呼吸的。
幾個小時後,廣播播報即將停在京崎南站。
黎青夢湊近車窗,兩側摩天大樓衝進視野的瞬間,她的心臟跳得這輛列車還快。
明明只闊別幾個月,卻感覺是上一世紀的事情。
車水馬龍的街頭,刺目到浮塵的陽光掠過高樓的玻璃窗,在她的臉上留下光點。
黎青夢隨著擁擠的人潮走出站台,輕吸著空氣里的風,風裡夾雜著微末的柳絮。
同樣的月份,卻沒有見鬼的回南天,是一種乾燥的涼爽。
這裡的每一樣都是她所熟悉的,也是她所喜歡的。
每一個毛孔都在舒張,在迎接這座記錄了她所有飛揚和驕傲的繁華都市。
黎青夢拖著箱子擠上地鐵,這個交通工具而言對她一直都很陌生。
以前是不需要坐,後來在南苔是根本見不著,壓根沒建。
輾轉兩條線,黎青夢疲憊地到達了定好的賓館。
這是放在以前她壓根看不上眼的連鎖賓館,但在經過南苔筒子樓幾個月的浸泡,她打開房門後居然覺得很順眼。
不會漏水的衛生間,乾燥的被褥,能看見電視塔的窗戶。
她本應該翻出行李快速洗個澡,衝掉身上一路沾染的味道,把自己拾掇得體面些。
但是在看到這扇窗戶後,她鬼使神差地站在窗戶前發了很久的呆。直到高聳的電視塔亮起滿面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