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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兩人邊走邊盤算著吃什麼好,銀珠想起江黎上次吃魚的事,含笑道:「做道清蒸魚吧,小姐喜歡吃。」
金珠道:「小姐最不喜歡剔除魚刺了,之前做了魚她都沒吃幾口。
「那不是以前嘛。」銀珠眨眨眼,「現在不是有將軍嗎,上次將軍還給小姐剔除魚刺了呢。」
金珠也記起了,輕點頭,「那得快點,不然會耽誤了用膳的時辰。」
這邊她們準備膳食,書房裡,江黎同謝雲舟無聲呆在一處,倒不是謝雲舟不願理會江黎,實在是他說了好多,江黎看都未看他,更別說理會他了。
謝雲舟從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濃濃的挫敗感,突然不知要如何哄人了。
他沒坐,就那樣站著,用眼神淺淺勾勒出江黎的臉,那比雪還白皙的肌膚當真讓人看了心悸。
他看得有些失神,再次想起了自己曾經做的那些糊塗事,若是時光可以倒流,他定然不會那般做。
悔意充斥在謝雲舟心間,沒忍住,他朝前走近,居高臨下睨著她,緩緩伸出了手,指尖縮著,想再去觸下她那柔軟的肌膚。
剛要觸上時,江黎緩緩抬起頭,四目相對,她清冽的眸子裡淌著一抹白,好似那綻開的白梅,搖曳間生出婀娜的影。
他便跌進了那道影里,沉淪再沉淪,心跟著縮緊再縮緊,直到,不適傳來,掌心裡溢出痛意。
他指尖陷了進去,謝雲舟仿若做個短暫的夢,夢裡有她,有梅花香,他在夢中不願醒來。
「阿黎。」很輕淺的一聲呼喚。
江黎現在已經不會特意糾正他的稱呼了,反正說了也是白說,他想怎麼叫便怎麼叫吧。
「做何?」她語氣很淡,握著筆的手指微縮,墨在紙上散開,她低頭瞥了眼,放下筆,緩慢站起身。
距離驟然拉近,謝雲舟看到了她眼底的瑩亮,比那抹白還勾人,他凝視著她,似有千言萬語要講,最後化成一聲輕嘆,還有認錯。
「對不起,我錯了。」謝雲舟縮著指尖說道。
「錯了?」江黎淡挑眉,睨著他問,「哪裡錯了?」
她看著在笑,但謝雲舟知曉她很氣,不忍再氣她,他語氣放低,完全沒有軍營里雷厲風行之勢,輕似風軟似雪,嗓音淡的不細聽根本聽不到。
他在她面前放低姿態,「不該不允荀衍進來。」
「還有呢?」江黎又問。
「不該惹你生氣。」謝雲舟話語真摯,手動了動,壓下想把她攬在懷裡的衝動,「以後不會了。」
「不會什麼?」江黎從書案前走出,坐在倚窗的軟榻上,她最喜歡隔著窗子賞雪,伴著清涼的風人也顯得清醒不少。
「不會再做惹你生氣的事。」謝雲舟也走過去,先是站定在她身前,隨後提袍緩緩屈膝蹲下,手撐在她身側,仰高頭注視著她。
下頜抬起,蔓延出流暢的弧線,越過挺立的喉結沒進了衣領處,先前他在雪裡站的太久,雪進了衣領,此時雪化成了水,衣領也濕漉漉的,映得脖頸泛起漣漪。
像是皮膚被泡久了,紅的不正常白的也不正常。
其實挺不舒服的,但謝雲舟似是未覺,也不是有意沒察覺,實在是因為其他地方比脖頸更不妥。
胸口處的傷口因為浸了寒風,疼起來似螞蟻啃噬,腰腹處的傷口像是有什麼在拉扯,撕裂般的不適。
腿上的傷也是,仿若有鉤子在拖拽,全身的痛加一起,波瀾起伏的,讓他一時感觸不到到底是哪裡最痛。
大抵都很痛。
謝雲舟習慣了,武將出身,這身筋骨便是給了國家給了百姓,他能忍。
痛能忍,就是江黎的不予理會他是真忍不了,見她還氣著,他下頜抬起得更高了些,說話的聲音更淡了些。
喃喃細語像是在輕哄。
不敢離她太近,怕她覺得是冒犯,只能用眼神勾著,給她道歉,他求得不多,她原諒他便好。
江黎俯視著他,眼底的冷被他的話語戳破,映出的光有些迤邐,像是浸著月色的湖面,瀲灩叢生。
看一眼,心抽一下。
「阿黎,別聲我氣了,嗯?」他沒哄過誰,也不知道語氣用的得當與否,說完見她還不開口,指尖試探的在她背上上觸了下,「我會去找荀衍道歉的。」
「以後也不會再犯。」
「若是有下次,便罰我在雪裡站一夜。」
「不給飯吃,不讓歇息。」
「可否?」
「好阿黎,彆氣了。」
江黎眼睫輕眨了下,眸色如常,謝雲舟也不知她到底還有多大的氣,勾著唇角討好說道:「不如我再去雪裡站著,直到你消氣。」
說著,他站起,作勢要出門。
江黎淡聲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雲舟停住,轉身看她,「好,下不為例。」
……
用膳時果然如銀珠所說,謝雲舟一直在給江黎剔除魚刺,何玉卿含著筷子眨巴眼瞧著,要笑不笑的。
最後實在忍不住,輕咳一聲:「你們兩可以了啊。」
語罷,江黎睨了她一眼,臉上不自覺生出一抹紅。
何玉卿放下碗,「算了,我還是別是別在這礙眼了。」她擺了擺手,「金珠銀珠,你們跟我一起走。」
偷偷的,眨了眨眼。
金珠銀珠憋笑,隨後金珠道:「何小姐,你別鬧我家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