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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將軍請講?」

    「勞煩常太醫幫我取血。」

    方才從馬上墜下來,他傷了腕骨,此時腕骨劇痛難忍,別說拿刀子了,便是動一下都會冒出冷汗。

    謝雲舟強行握刀的話也不是不可,但,還是那句,他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江黎還等著他去救呢。

    只是謝雲舟不知的是自己取血同他人幫助取血竟這般不同,刀子插入胸口那剎,他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隨後四周的一切陷入到了黑暗中。

    他能聽到常太醫的呼喚聲,但說不出話,也無法掀開眸子同他對視。

    他的世界徹底變得黑暗,他在黑暗中摸索前行,須臾,眼前似有亮光浮現,有道纖弱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那道影子跪在雨里,背上是一道道傷口,皮開肉綻,觸目驚心,雨水傾瀉而下,把血跡沖洗的一乾二淨,可那些傷口卻越發猙獰了。

    像是張開嘴吞吐著什麼。

    纖弱的人影緩緩抬起頭,對著身後的人喚了聲:「爹。」

    男子舉著鞭子又打過來,邊打邊責備道:「告訴你了不許婦人之仁,你為何要救?」

    少年道:「爹,它是我唯一的玩伴了。」

    「玩伴?你何時需要那個。」男子像是瘋魔了般,一鞭子一鞭子抽過來,直到少年開口,「爹,別打了。」

    「那你可知錯?」男子質問道。

    少年痛到幾近昏厥,久久後說道:「舟兒錯了。」

    「你錯哪了?」

    「錯在不該婦人之仁,錯在不該把喜好暴露在人前,錯在…有了軟肋。」

    男子似乎覺得還不夠,揚起胳膊又是三鞭,少年背脊血肉模糊不堪,雨水落在上面,他身子不由自主晃了晃。

    男子道:「身為謝家兒郎,那些所謂的情感都不要有,你要知道,你將來是要成為大將軍的,有了軟肋,多了羈絆,日後你還如何上陣殺敵!」

    「爹,我,可以的。」

    「不允!」男子的聲音在雨夜裡格外暴戾,「謝雲舟我告訴你,謝家是忠勇之家,歷來保家衛國,任何軟弱的情感都不許有。」

    話落,謝雲舟腳下扔來一把匕首,謝父冷聲道:「去,殺了它。」

    謝雲舟看著幾步外關在籠子裡的兔子,眼睛好似溢出了血,顫抖著聲音乞求道:「爹,求你,求你不要殺它。」

    「它必須死。」謝父又給了謝雲舟一鞭子,「你若還敢替它求情,它會死的更慘。」

    「去,去殺了它。」

    轟一聲驚雷,眼前的一幕消失不見,謝雲舟繼續在黑暗中穿梭,驀地,眼前出現另一副場景。

    他跪在地上,面前是只血肉模糊的兔子,它的皮已經被剔掉,眼睛直勾勾睨著他。

    謝雲舟凝視著它,緩緩伸出手。

    身後下人說道:「將軍說了,它如今慘死,也有少爺的原因,少爺若是一刀把它殺了,那它便不用受這剝皮之苦了。」

    「成大事者,萬不能心慈手軟。」

    「將軍命少爺去祠堂罰跪三日,三日內不許見任何人。」

    話音落下,謝雲舟眼睜睜看著那人拎起兔子的腿把它扔進了狗籠子裡,餓了幾日的獵犬終於有了食物,爭搶著扯碎了兔子的身子。」

    謝雲舟跪在地上,雙手握拳,仰天長叫一聲:「啊——」

    ……

    「將軍,將軍。」有人在拍謝雲舟的臉,「醒醒,醒醒。」

    謝雲舟緩緩掀開眸,映入眼帘的是常太醫的臉,他眼睫輕顫慢眨了一下,吃力問道:「常太醫我怎麼了?」

    「將軍昏過去了。」常太醫給他遞上藥丸和杯盞,「來,先把藥吃了。」

    謝雲舟接過,就著溫水服下藥丸,紊亂的氣息平靜了不少,臉色也漸漸恢復過來,喉結輕滾,「有勞常太醫了。」

    「無妨。」常太醫打量著他,問道,「將軍是不是有什麼事?」

    方才昏迷時他說了許多胡說,是用那種帶著乞求的壓抑聲音講的。

    「沒,」謝雲舟眼神有些許閃躲,「常太醫不必多慮,我很好。」

    上一刻還說很好的人,下一刻頓時不好了,謝雲舟站起來時扯動了胸口的傷口,猛烈的刺痛襲上,他雙眉狠狠擰到一起,手撫上胸口,發現之前有些許不同。

    常太醫道:「你剛突然昏迷,刀子有了偏差,只得又挨了一刀。」

    言下之意他今日取血挨了兩刀,怪不得今日的痛比其他時候都要重些,單單一個直起身的動作,都像是要了他的命似的。

    謝雲舟弓著背脊輕搖頭,「無妨,死不了。」

    話落,他問道:「阿黎呢?阿黎怎麼樣了?」

    「放心,二小姐無礙了。」常太醫淡聲道,「服食了心頭血,毒性減弱了不少,脈象也平穩了,她正在睡覺。」

    現下的江黎看著比謝雲舟還好,呼吸平穩,面色也漸漸恢復如常,之前發紫的唇瓣此時紫色褪去,浮現紅潤。

    她睡著的樣子很安詳。

    謝雲舟蹣跚著步子走過去,每走兩步便要停下喘息一次,真的太痛,他需要時間緩和。

    待痛意減輕後,他又繼續走,等實在痛得不能動彈時,他便又停下。

    從外間到裡間不算遠的距離,他走了半盞茶的功夫才到,走走停停,站在床榻前時,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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