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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常太醫被折騰的筋疲力盡,看著甦醒後的謝雲舟說道:「將軍你能心疼心疼常某,別再折騰了,安生養傷行嗎?」
謝雲舟眼神空洞,視線落在了前方,並未和常太醫對視,對他說的話也未理睬。
謝七擔憂道:「常太醫這是怎麼了?」
常太醫上前把脈,隨後搖搖頭,「毒性蔓延開,將軍有失聰的跡象。」
「那可怎麼辦才好?」謝七想起了謝雲舟昔日征戰沙場的場景,那時的他多麼英姿颯爽,他道,「常太醫,將軍不能失聰。」
常太醫嘆息道:「此毒毒性甚強,若是常某估量沒錯的話,眼下是失聰,再過些時日將軍五官會盡失。」
「那要如何是好?」
「除非尋到解藥,不然此毒無解。」
常太醫問道:「派出尋解藥的人可有送信回來?」
謝七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謝雲舟,聲音低沉道:「他們也未曾尋到。」
常太醫蹙眉道:「這幾日我新學了針灸之法,可以試著先給將軍施針。」
「新學的?」謝七有些遲疑,「幾成把握?」
常太醫輕撫鬍鬚,淡聲道:「一成也沒有,死馬當活馬醫,醫好了,可以暫緩毒性蔓延,醫不好……」
言罷,謝雲舟偏頭看過來,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些聲音,很輕,需要他費力去聽才行。
他聲音沙啞道:「請常太醫一試。」
常太醫又道:「此針我是第一次施不知效果如何,或許會加重傷情。」
「左右不過是死,早死晚死都沒差。」謝雲舟沉聲道,「常太醫儘管試,是生是死謝某不懼。」
說著,他再次咳起來。
常太醫雙眉皺起,「好。」
偌長的銀針扎在頭上,每施一針,謝雲舟臉色便白一分,唇也跟著抖一下,胸口痛加重一分,等針扎滿整個頭時,他臉色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原本伸展的手指也蜷縮到一起,指尖無一絲血色,少傾後,他唇瓣變成鐵青,一雙眸子好像要滴出血。
冷不丁看過去,很是嚇人。
然,比嚇人更讓人心悸的是,這種施針帶來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的,眨眼的功夫,謝雲舟額頭上布滿了汗珠,汗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浸濕了枕巾,眼底的腥紅越發凝重。
謝七見他這般不好,擔憂道:「常太醫不會出什麼差錯吧?」
常太醫還是方才那番話,「聽天由命,死馬當活馬醫。」
謝雲舟好像做了個夢,夢裡他置身在火海中,火舌吞噬了他,驚濤駭浪般的痛意從頭頂蔓延開,他想跑奈何腳根本動不了,只能看著大火燒掉他的四肢,軀體,最後是頭。
可即便這樣,痛意依然還在,不是那種輕飄飄的疼,是要人命的那種錐心般的疼。
他殘留的意識都是疼的,下意識的,他想逃跑,但不管他怎麼跑,痛意始終跟隨著。
讓你避無可避,痛徹心扉。
這個夢很真實,以至於當他睜開眼看著四周的一切時還以為在夢裡,他□□出聲,痛苦說道:「疼。」
謝七問他哪疼?
謝雲舟不知道哪裡痛,或許,哪裡都痛,每根神經都是痛的,但他知曉這是他該受的。
這是老天在懲罰他,懲罰他對阿黎那般不好,只是不知,他若是真死了,阿黎是否會有那麼一絲絲難過。
大抵,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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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舟在忍受疼痛時,江黎正躺在床榻上,昨夜酗酒方才剛醒過來,她此時頭還有些暈暈的,接過金珠遞上的溫水,輕抿一口,隨即有什麼浮現在腦海中。
更衣時她問道:「我昨夜有沒有做什麼不妥的事?」
「小姐指的是什麼?」金珠示意她伸直胳膊。
江黎照做,隨後道:「有沒有說什麼不妥的話或者是做什麼不妥的事?」
金珠和銀珠相視一眼,臉上露出淺淡的笑,銀珠也笑出聲。
江黎見狀心道,完了完了,看來還真出糗了。
她追問:「我到底做什麼了?」
金珠含笑道:「小姐真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江黎沒什麼酒量,平日都是一杯倒,昨夜喝了兩杯,腦袋裡更空了,什麼都想不起來,「我到底做什麼了?」
銀珠說道:「小姐做的可多了?」
「……」江黎一聽越發慌了,很多?那到底是多少,她再次追問,「快講,我做什麼了?」
銀珠還未答,何玉卿走了進來,她手裡拎著熱乎的包子,遞給了金珠,笑著對江黎說道:「你想問什麼我告訴你。」
江黎見衣衫穿好,吩咐銀珠去端茶水,隨後問道:「我昨夜有沒有做什麼?」
「昨夜啊——」何玉卿拉長聲音,「有。」
「什麼?」江黎一下子緊張起來,「快講。」
「你就一點都不記得了?」
「嗯,不記得。」
「說過的話也忘記了?」
「忘記了。」
江黎真是什麼都想不起了,但她潛意識裡也覺得自己說了些什麼,具體是什麼便無從得知了。
「你和阿衍說。」何玉卿還賣上關子了。
「哎呀,我到底說什麼了?」江黎有些許急切,平日她很少這麼急的,看樣子是真擔心了。
「你問荀衍酒好不好喝?」何玉卿道,「你還問他今夜的景色美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