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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隔著帘子,江黎的聲音伴著風聲傳來,「滾,他讓我噁心。」

    狠戾無情傷人的話誰都會講,之前江黎不講,是因為心中那份喜歡,現下毫無負擔講出來,是因為對謝雲舟已經沒了任何幻想。

    他,不配。

    謝七看著遠去的馬車,唯一慶幸的是,幸虧聽到那些話的是自己不是將軍,這要是給將軍聽到,他還指不定怎麼難過呢。

    他欲轉身回走,眼角餘光里好像看了了什麼,心猛地一顫,抬頭去看,幾步外,男子坐在馬背上,手緊緊攥著韁繩,一張比紙還慘白的臉此時難看到了極致。

    謝七皺眉,主子?主子何時來的?他怎不知。

    謝雲舟腿緊緊夾著馬腹,耳中迴響的是江黎方才說的最後那句話,「滾,他讓我噁心。」

    「滾,他讓我噁心……」

    心像是被錐子戳穿,疼痛感襲來,謝雲舟身子左右晃了晃,隨即「咚」的一聲,掉到了地上,砸碎了不知誰扔在那裡的瓷碗,碗不堪重負,碎裂,碎片扎進了謝雲舟腰側。

    這個變故來的太突然,謝七始料未及,他急忙快跑過來,可還是慢了一步,扶起謝雲舟時碰觸到了他的腰,感覺到手指黏黏的,他低頭去看,驚呼一聲:「主子,血。」

    最近謝雲舟失血嚴重,臉色本就不好,加上這一摔,這一紮,臉色更更不好了,像是快要死去的樣子。

    他冷冷看了眼突突冒著血的側腰,沉聲道:「無妨。」

    這怎麼能無妨呢?

    這血要是不趕快止住,可是會死人的。

    謝七欲找馬車送他回去,謝雲舟攔住,「不需要,我騎馬就好。」

    謝七睨著他,一臉擔憂,「主子您還能騎馬嗎?」

    謝雲舟道:「能。」

    便是不能騎他也要騎。

    受著傷,又發著燒,還要在冷風裡騎馬,想想都知道有多不好過,可謝七勸不住謝雲舟,只能在身側不緊不慢跟著,時時打量著他。

    謝雲舟人在騎馬,心已經飄向了遠方,他知曉江黎氣他,怨他,卻不知她的恨意竟然如此重。

    她說看到他噁心,原來…

    她已經厭惡他至此。

    可是,他還是不想放棄江黎,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都不想放棄。

    須臾,腦海中傳來一道聲音:「既然不想放棄那還不趕快去追,追上她,把當年的事說清楚,然後對她懺悔,快去啊,晚了就更沒機會了。」

    對,他要去追她。

    忽地,謝雲舟手上鞭子狂甩一下,雙腿用力夾緊馬腹,馬兒受痛風馳電掣般跑出去。

    看著前方縹緲的影,他無聲說道:阿黎,等我。

    -

    金珠給江黎遞上茶水,「小姐,喝點潤潤喉。」

    江黎斜倚著軟榻伸手接過,低頭輕抿一口,喉嚨里瞬間不幹了,她又低頭把剩下的喝完。

    金珠接過空的茶盞,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挪著身子走到江黎身後,伸手給她輕輕按摩肩膀,「小姐今日忙了一天,是不是很累?」

    江黎眼瞼慢垂,說了聲:「還好。」

    說累不假,說開心也不假,好久沒這麼忙碌了,很充實,身體放鬆還沒多久,再次發生了糟糕的事。

    她很好奇,為何今夜他們一個兩個都湊上來,找罵。

    行駛中的馬車突然停下,車夫道:「小姐,有人。」

    金珠起身掀開車簾,就著氤氳的光,江黎看到了那麼纖細的身影,一身粉色衣裙,外搭白色裘衣,不知是狐狸毛還是什麼毛的衣領托著她下頜,人臉也顯得越發小了。

    光影拂上,她氣色看著很好,唇紅齒白,臉頰緋紅,這段日子的生活似乎過得不錯。

    江黎想起了那日,她趾高氣昂的要求住進別苑,還說什麼,父親母親買的宅子她也有份。

    真是可笑至極。

    「大小姐,你攔我們做甚?」金珠打破了沉寂,問道。

    江藴身側也跟著婢女,婢女在她的示意下開口道:「放肆,你一個婢女怎麼同我家小姐講話呢,還有沒有規矩。」

    江黎輕哼,這人不由分說攔住她的馬車,現在卻要同她講規矩,不要臉的人都是這般沒臉沒皮嗎。

    「金珠。」江黎輕喚了一聲。

    金珠以為江黎要她閉嘴,遂乖乖把嘴閉上,其實她心裡還有氣呢,那些年小姐在江府受到的委屈,有多一半都出自大小姐之手。

    大小姐長得精雕玉琢是個美人胚子,可心眼卻比任何人都壞,見她們小姐性子軟好拿捏便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好幾次小姐挨罰都是因為大小姐,大小姐太會裝腔作勢了,她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一樣。

    金珠看在眼裡氣在心裡,可也無計可施,只因她家小姐太純善,總說姐妹之間不應計較那麼多。

    還是應該多謙讓。

    小姐都那樣說了,金珠還能說什麼,她的性子不像銀珠那般果敢,最後只得輕嘆一聲。

    金珠想,怕是小姐這次還要像之前那般了,她剛要退開,江黎冷冷說道:「罵回去。」

    金珠頓住,「什麼?」

    江黎霸氣道:「下次再有人欺你,直接罵回去,放心,我給你撐腰。」

    金珠瞬間挺直了腰杆,懟人道:「你又是什麼東西敢同我這般講話。」

    言罷,她心突突狂跳起來,第一次罵人,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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