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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江黎躲過了他伸過來的手,沒停留繼續朝前走。

    「阿黎,我知道了那日不是江藴救的我,是——」

    「嘩啦」一聲,銀珠端著水盆出來,一盆水潑在了他身上,他像是落湯雞似的,渾身瑟瑟發抖。

    銀珠驚訝道:「謝將軍對不起,沒看到你。」

    她哪裡是沒看到,她就是故意的,上次潑他腳下他沒長記性,那這次乾脆潑他身上好了。

    今日天寒地凍,看他穿著一身濕淋淋的衣衫還怎麼站在大門外不走。

    謝雲舟狼狽到無法讓人直視,反觀荀衍一身白衣芝蘭玉樹,好看到讓人驚嘆,他們像是兩個極端,一人黑衣,一人白衣,一人面色憔悴,一人面色紅潤,一人不知所措,一人胸有成竹。

    這局,明顯荀衍勝了。

    但謝雲舟不是退縮的人,為了江黎即便是在大的侮辱他都可以受,那是他該受的。

    他沒動,任冷風打在身上,任牙齒打顫,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荀衍見他如此狼狽,臉上笑容放大,輕笑兩聲後,提醒道:「這裡不歡迎謝將軍,你還是趕離開的好,不然指不定還會被潑。」

    謝雲舟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我不會放棄阿黎的。」他一定要把她搶回來。

    「巧了,我對阿黎也勢在必得。」荀衍挑釁道,「不若咱們試試,看誰最後能抱得美人歸。」

    「不過我勸你啊,還是認清現實的好,阿黎現下對你只有恨,你若想讓她喜歡你,痴人說夢。」

    謝雲舟:「……」

    謝七是在一個時辰後找來的,他就知道主子一定在這,細數了下,自從那日從江府出來後,主子便每日都會在這裡站上許久,口口聲聲說要見江黎,要對她懺悔,要告訴她,他知道了那年救他的人是她。

    可一連等了幾日都未曾得見。

    謝七挺心疼謝雲舟的,錯認了救命恩人,把所有的好都給了另外一個人,反而把壞給了救命恩人。

    還不是一般的話,是那種能讓人窒息的壞,現在想彌補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再也換不回那人的心,而自己只有心痛再心痛。

    謝七走近時才發現謝雲舟身上都是濕的,衣衫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指尖去戳的話能砸出聲響。

    怕是濕了好久。

    謝七扶住他,「主子,要下雪了,咱回吧。」

    謝雲舟劍眉上染著白霜,纖長的眼睫上也綴著白霜,人顯得很虛弱,「不走,我要等阿黎。」

    「還等?」謝七道,「今日江二小姐不會再出來了,要不明日再等。」

    謝雲舟本打算一直等的,只是沒挺住,顫顫巍巍晃了幾下後,昏倒了,謝七一摸他額頭,燙的灼手心,他扶起謝雲舟匆匆離去。

    金珠打開門看了眼,隨後關上門,走回去,「小姐,那人走了。」

    江黎盯著手裡的書,頭都未抬,銀珠使了個眼色,悄聲說:「下次他若是再來,我還潑他。」

    金珠嘀咕道:「怎麼說他也是將軍,小心惹怒了他沒好果子吃。」

    銀珠想想也是,「那行,他下次來的時候,我們誰也別理會,讓他站著,凍死才好。」

    銀珠之所以這樣生氣,還不是因為在謝府時謝雲舟對江黎實在是不好,不是不理人便是斥責,江黎的幾次哭,都是因為他。

    還不敢大聲哭,只能躲在棉被底下哭。

    猶記得那次,他一身酒氣的回來,執意讓小姐服侍,小姐那晚哭的時辰最久。

    江黎不想聽到他的名字,淡聲道:「晚膳好了嗎?」

    金珠回:「好了。」

    江黎放下手裡的書,「用膳。」

    -

    謝雲舟這病來勢兇猛,這次不能不請大夫了,軍營原本有大夫,只是這幾日有事回家了。

    謝七做主請的外面的大夫,還是全城最好的大夫,大夫打開他的衣衫看到他身上的傷時,皺眉道:「為何現在才看,應該早些治療的。」

    謝七倒是想,可是作不了住啊,他問道:「將軍的身子?」

    「傷口感染,發熱,受涼,風寒。」大夫一下子說了好幾種病症,「總之很棘手。」

    「不會有性命危險吧?」

    「暫時不會,但若是長此以往,會的。」

    這不是大夫嚇唬人,謝雲舟征戰多年,身上大傷小傷不斷,後背還有一道冗長的疤痕,是被人從後面砍了一刀,那一刀砍得相當用力,都露出了骨頭,差點活不成。

    「你以後好看好了他,不能讓他這樣不愛惜身子。」大夫把藥方開好,示意謝七去抓藥熬藥,又給謝雲舟施了真,等他穩妥些後才離開了軍營。

    謝七怕他亂講,給了他些額外的打賞,叮囑他把嘴閉緊了。

    大夫點頭,「放心,我嘴嚴著呢,只是屋裡那位你要看好了,千萬別來第二次,會有性命危險的。」

    謝七道:「好。」

    ……

    謝雲舟做夢了,夢到江黎質問他,當年為何錯認她,他欲解釋時,江黎抬手給了他一巴掌,怒斥道:「早知會如此,那日我便不救你,讓你死去。」

    後面兩個字,一直迴旋在他的腦海里,以至於醒來後,他都在想,阿黎想他去死,阿黎想他去死。

    他掀開被子,捂著胸口處走出了房間,外面在下雪,他趔趄著走過去,拿起最重的那把刀,剛舉起,腿一軟,重重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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