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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知子莫若母,謝雲舟不答便是答了,謝老夫人便想不明白了,追問道:「你不是不喜她嗎?說她為人不善,慣於算計,又同府里眾人不和。」

    「你還說,當日若不是看在她是江家女兒的份上,你是萬萬不會娶她的。」

    「你還說,這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上她。」

    「舟兒,」謝老夫人用手捶打著床榻問道,「到底是從何時開始你喜歡上她的?」

    何時?

    感情一事哪有什麼準確的時辰。

    或許是她淚眼婆娑跪祠堂時,或許是她親手給她縫製香囊時,或許是她做糕點給他吃時,或許是她紅著眼眶喚他夫君時,或許是雲雨時,或許是她執意要離開謝府時。

    謝雲舟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時喜歡上她,但知曉心意的那剎,他萬分懊悔,是他一步步把她推離的。

    她那樣好,是他有眼無珠。

    謝雲舟難過的閉上眼眸,眼角似乎有什麼流淌出來,因為背對著謝老夫人,是以謝老夫人並未看到。

    她依然再說:「江黎那個掃把星哪裡能配的上你,舟兒,你值得更好的。」

    「住口。」謝雲舟轉過身,深邃的眸子裡似乎翻滾著什麼,眸色比夜色還暗沉,「母親,今日這話我不希望再聽到。」

    「你只要記得一點便好,是我,配不上她。」

    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被謝雲舟氣得晚膳都未用,嬤嬤丫鬟都勸不住,倒是有一個人勸住了。

    江藴進來,守著謝老夫人呆了一盞茶的功夫,謝老夫人不但吃了生鮮粥,還喝了參湯,是這段日子來胃口最好的一次。

    王素菊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嗑瓜子,聽罷,一把揮掉了眼前的瓜子,盤子應聲落地砸出聲響,瓜子也灑了一地。

    她氣得一腳踩上,忘了自己未曾穿鞋,有東西扎進了腳底,丫鬟幫著弄了許久才從肉里挑出,她腳底心一片腥紅,一落地,痛意再次襲來,她對著丫鬟破口大罵。

    新來的丫鬟不如冬枝機靈,偷偷哭了好久。

    -

    謝雲舟忙完正事後,從盒子裡拿出那半支金簪,垂眸凝視著,正沉思時敲門聲傳來,他示意謝七去開門。

    門打開,江藴走了進來。

    謝雲舟今日一直在忙碌,倒忘了江藴還在府里,他臉色暗沉的睨著她,「不是讓你走了嗎。」

    江藴是來哄人的,心裡勸道,莫氣,等你把他拿下,想做什麼便可以做什麼。

    她柔聲道:「阿舟,老夫人擔憂你未曾用膳,特命我給你送些吃的來,都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

    謝雲舟冷冷睨著她,想起了大夫兒子說的那番話,沒阻止,讓她走到了案幾前。

    江藴傾著身子放下食盒,打開蓋子,一一取出裡面的膳食,唇角始終噙著抹笑意。

    謝雲舟眸光從她臉上遊走到她耳後,盯著那處瞧了瞧,黑眸瞬間眯起,因為他在江藴耳後看到了一顆細小的黑痣。

    不死心,他又看了看,確實是黑痣。

    男子的話浮現在腦海中,謝雲舟眼睛微眯,眼神含著探究,難道救她的真的是江藴。

    可為何他總有種感覺,並不是她。

    江藴見他一直盯著她看,頓時明了他是何意,她偏轉頭大方的給他看,憶起了,那年那日她聽到的關於大夫同他兒子講的話,大夫誇獎了江黎,他兒子順嘴提了句,她耳後那顆痣位置極好,將來定是富貴之人。

    江藴留了心眼,後來找人在相同的位置弄了同樣的痣,兩邊耳後都有,即便是有人想通過痣找尋什麼線索,也無從下手。

    以假亂真,往往真的也成了假的。

    「阿舟,我餵你吃好不好?」

    說著,也不管謝雲舟是否同意,她拿著筷子夾起一片肉便遞過來。

    謝雲舟手輕輕一揮,筷子連同肉片掉到地上,他冷聲道:「出去。」

    江藴眼眸瞬間變紅,委屈道:「阿舟,別對我這麼凶。」

    昔日的她,只要哭泣,謝雲舟都會哄她。

    謝雲舟鎖著江藴的臉,眼前浮現的是江黎的樣貌,她紅著眼眸哭泣,輕聲對他說:「夫君,別。」

    他沉聲道:「謝七。」

    謝七走上前,「主子。」

    謝雲舟:「送江大小姐回江府。」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江黎好不容易說通了謝老夫人住進將軍府,怎麼可能就這樣回去,即便真回去,也得是事成之後。

    謝七可沒那麼客氣,請不動,乾脆動手,劍指著她,剛把人逼迫到門口,周嬤嬤走了過來,「謝護衛,老夫人要見江藴姑娘。」

    謝七沒鬆手,而是看了眼謝雲舟。

    謝雲舟沒吐口,就那麼看著周嬤嬤,周嬤嬤到底還是怕他的,顫顫巍巍道:「是老夫人的命令,說她很喜歡江藴姑娘,想留江藴姑娘在身邊幾日,將軍若是不允,還是親自去同老夫人講吧。」

    謝雲舟不想再聽謝老夫人提起相看之事,擺擺手,「謝七放人。」

    江藴得到自由,躲到了周嬤嬤身後,周嬤嬤躬身作揖,領著人離開。

    謝雲舟心煩,示意謝七關好門,他坐在案幾前,端詳了簪子好久,江黎的臉出現在眼前。

    她在對著他笑,在喚他夫君。

    他緩緩伸出手,輕輕碰觸傻瓜,忽地,眼前什麼都沒了,只剩縹緲的燭光,還有時不時傳來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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