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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2.架空

    第22章

    和離

    江黎被謝雲舟緊緊摟著, 胳膊下垂,手中的紙緩緩掉落,「和離書」三個字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她眼底溢出氤氳的霧氣, 唇抖著,心也跟著狂顫, 似是沒聽懂般,問道:「你說什麼?」

    今夜謝雲舟多飲了些, 沒了往日的清冽高冷, 聲音里多了絲柔和, 有問有答, 他唇貼著她臉頰, 輕吐氣息,又喚了聲。

    「阮阮。」

    阮阮, 是姐姐的乳名。

    江黎身子為之一顫, 某個想法衝撞進腦海間,仿若裹挾著驚濤駭浪,砸的她六神無主。

    他為何喚姐姐乳名?

    他同姐姐到底怎麼回事?

    江黎被縹緲的燭光晃了眼,隱約回到了那年, 桃樹下他一襲白衫手執摺扇靜靜等候,光影拂到他身上, 勾勒出他挺拔頎長的身形。

    清雋的臉上漾著光, 五官越發的立體分明, 那一眼,直叫她失了心神。

    遠遠的, 他說了聲:「你來了。」

    身後的姐姐輕輕推了她一把, 小聲說:「快去啊。」

    江黎含羞看了眼身後的江藴, 白皙的臉頰上仿若染了色, 嬌柔喚了聲:「姐姐。」

    「害羞了?」江藴說,「你不就是在等他嗎,趕快把你繡的香囊給他。」

    江黎怯怯走過去,香囊還未拿出,他眸光落在後方,啟唇道:「好久不見了,阮阮。」

    風襲來,枝葉亂舞發出聲響,掩蓋住了他的聲音,她不確定他說的是阿黎,還是什麼。

    姐姐偷偷告訴她,他在喚她的名字。

    「阮阮。」又是一聲低吟聲,把江黎從游離的思緒中喚回來,她眼底的水汽越發重了,直到此時她才明了。

    原來,他喚的是姐姐的名字。

    原來,他眸光里看到的是姐姐。

    原來,他自始至終喜歡的也只是姐姐。

    江黎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喜歡了經年,愛了經年,最後才發現,眼前的人根本沒喜歡過自己。

    他的心裡一直有別人。

    那個人,便是她的姐姐。

    怪不得,他每次去江府都會特意問一下,江藴呢?

    怪不得,他明知她吃荔枝會起疹子,可每次來還總是會帶,她以為他是不記得了。

    可她卻忘了一點,姐姐最喜歡吃的便是荔枝。

    江黎想起了那年,她和姐姐一同掉進了水裡,他先救的是姐姐,後面才是她。

    她也曾懷疑為什麼?

    姐姐告訴她,是因為她離河邊更近些。

    因她太喜歡他,便信了姐姐的話,現在想來更是可悲,他哪裡是因為姐姐離河邊更近,而是因為他喜歡的是姐姐。

    江黎仿若挨了當頭一棒,她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卻沒有一日心裡有她,她為了他在謝家當年做馬,在他眼裡不過是她咎由自取。

    這一切,都是她活該受的。

    江黎冷笑出聲,眼淚順著眼角流淌下來,那麼成親那日他的所作所為也便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不喜她,甚至是厭惡她,又怎會願意同她拜堂。

    她心上仿若插了刀子,還是那種鈍刀子,進進出出,一下一下摩挲著,每一次都能帶卷下一片血肉。

    看不見的地方已然是千瘡百孔,血流不止。

    驀地,又一陣疼痛襲來,江黎好像不能呼吸了,她身體前傾,下意識向前彎去。

    耳畔男人的聲音不間斷響著。

    「阮阮,阮阮。」

    「你為何不理我?」

    「那支簪子是我……」

    江黎偏頭去聽他後面的話,隱約聽到他說:「……給你的。」

    那支簪子是我…給你的。

    還有比他親口承認更來的誅心的嗎。

    江黎的心徹底被他撕成了碎片,她張開嘴大口喘息,依然不管用,胸口疼痛加劇。

    她用僅有的力量推開謝雲舟,淚眼婆娑說了聲:「滾。」

    謝雲舟踉蹌間摔倒在地上,頭撞到了身側的桌腿,額間流淌出血,卻還是不忘呼喚那個心底深處的人兒。

    「阮阮。」

    這兩個字成了江黎的夢魘,她跌跌撞撞從裡間跑出去,拉開房門,步下台階。

    燕京城的冬天真的好冷啊,雪總是下個不停,她穿著單衣在雪地里奔跑,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隱約的風聲里夾雜著謝雲舟清冽的聲音。

    「江黎,你有完沒完。」

    「江黎,你不要裝。」

    「母親對你是極好的,你不要搬弄是非。」

    「大嫂進謝家比你早,大哥常年在外,你要學會體諒她。」

    「馨蘭還小,你莫要欺她。」

    「……」

    「你阿姐做的比你好。」

    「你既然嫁進謝家,便要遵守本分,做好你該做的事。」

    「江黎,是我太過容忍你了嗎。」

    江黎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身後是金珠銀珠的呼喚聲:「夫人,夫人,你去哪?」

    「夫人等等。」

    去哪?

    江黎看著漫天飛雪,竟一時想不起她要去哪。

    後來,她憶起了,她要離開,她要離開謝府,她要離開謝雲舟。

    她再也不要見謝家人。

    又一個趔趄,江黎摔倒在雪地里,單薄的衣衫粘了雪,涼意順著骨頭縫隙流淌進來。

    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它們在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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