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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江黎凝視著謝雲舟,直到心同身子一樣冷下來,慢慢轉過身,越過他時,耳畔傳來他清冷的聲音。

    「以後好好呆在你的東院,不要再亂跑。」

    江黎身體的力氣好像被抽走了般,心裡的洞隱隱便大,有酸澀感突突往外冒著。

    不過她不容許自己退縮,背脊挺直,淡聲道:「知道了。」

    直到走出門,她身子都是筆挺的,腳下步子邁得不緊不慢。

    後方廳中傳來聲音。

    「舟兒,你看看她,你看看她。」謝老夫人帕巾掩面哽噎出聲,「越發的沒大沒小了,還有我這手,好疼啊。」

    說著,謝老夫人把手遞到謝雲舟面前要他看。

    說實話她手背上什麼痕跡都沒有。

    謝馨蘭道:「哥哥,你不能再寵著二嫂了,今日她敢燙母親,明日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事,萬一母親真給傷著了,你哭都沒地。」

    王素菊放下手裡的雞腿,淡笑道:「當然,也別太過苛責,跪一跪自省便好。」

    謝雲舟對著謝老夫人說道:「兒知道了。」

    風把謝雲舟的聲音送出來,江黎唇角輕勾,仰頭看向漆黑的夜空,眼睛很慢得眨了下,伴著風喃喃說道:「謝雲舟,這次是我不要你了。」

    謝七聽到她的喃喃自語聲偏頭去看,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又有些不確定,也可能只是風聲。

    他道:「夫人還是走快些吧,不然將軍會急的。」

    江黎沒回,低頭看向手指,試探的鬆了松,接著又鬆了松,快到東院時,她手徹底鬆開,那道傷口呈現在眼前,已經結了痂,血痂看著挺嚇人的。

    她想,她心上的傷口怕是比這道血痂還嚇人。

    -

    金珠銀珠見她受傷回來,忙給她找藥塗抹,折騰了半個時辰才完事,隨後把晚膳端了過來,「夫人,吃點吧。」

    江黎眼瞼半垂去看桌子上的吃食,一道鹹菜,一道看不出顏色的素菜,一道不知是從哪裡拆分下來的肉。

    黑乎乎的。

    她想起了在正廳看到的滿滿一桌子飯菜,十幾道,雞魚鴨蝦都有,素菜也是當下新鮮的蔬菜,肉也是鮮的。

    如此鮮明的對比,她心猛地一抽,握著筷子的手也跟著抖了下。

    金珠見狀,輕聲說道:「夫人,小廚房被老夫人的人看著不能動,這些是主院那邊送來的,奴婢知道難吃,可夫人還是要吃些才行。」

    銀珠道:「夫人手上有傷,再不多吃點,傷口不好癒合的。夫人,吃吧。」

    縱使難以下咽,可為了能活著離開謝府,江黎還是吃了,她張開嘴,一點點吃下。

    記憶里,今夜的飯菜是最難吃的一次。

    晚膳後,江黎倚著榻看書,金珠銀珠在廊下忙活,銀珠悄聲道:「真不知將軍怎麼想的,夫人才是他的妻,他為何每次偏向的都是其他人。」

    金珠轉身看了眼屋內,示意銀珠停止。

    銀珠越說越氣,根本停不下來,「我說錯了嗎,你沒看到夫人手上的傷痕嗎,那麼長的口子,得流了多少血。還有夫人的手背,兩處紅痕,還有一處起了泡。我剛去主院打聽了,都是老夫人難為咱們夫人。」

    「聽說當時將軍也在,他為何就不能替夫人說句話呢。」

    「金珠,我看到夫人這副樣子,心都要疼死了。」

    銀珠平時不大哭,今夜是說到傷心處了,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

    金珠也紅了眼眶,「都怪咱們沒用,沒有好好保護夫人。」

    兩人越說越傷心,低泣聲傳進了屋裡,江黎的聲音從屋內飄出來:「好了,別哭了,我無礙。」

    怎麼會無礙呢。

    手指有半寸的傷口,手背上是凍瘡加燙傷,兩種不同的疼,哪一種都難捱。

    少傾,江黎淡然道:「都習慣了。」

    這夜還發生了一件事,臨睡前謝七來了,站在門外手裡拿著兩瓶藥,一瓶是專治燙傷的,一瓶是消除疤痕的。

    按照謝七的說詞,藥是御賜之物,是當今天子知曉謝雲舟不易,特意賞賜給他的。

    謝雲舟身上的傷痕到底有多少無人得知,就連江黎也不知,因為他們少有的幾次同房都是在夜裡進行,沒了燭燈,屋內漆黑一片,別說傷痕了,什麼都看不到。

    江黎不要施捨來的東西,讓金珠回絕了。

    金珠道:「謝護衛,我們夫人說不要,你請回吧。」

    謝七抿抿唇,拿著藥膏離開,遠遠的便看到前方矗立在前邊的身影,他快步走過去,低聲道:「主子,夫人沒收。」

    說著,把藥膏遞上。

    謝雲舟接過,垂眸注視著,眸色漸漸變暗,他很不喜歡不聽話的人,不湊巧,江黎便是這樣的人。

    「再送。」他道。

    謝七拿著藥膏再次進了院,少傾後,他走出,搖搖頭,「夫人還是不收。」

    風吹來,捲起謝雲舟身上的藍色衣衫,衣擺晃動間發出響聲,每一聲都讓人心悸。

    太過安靜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他眼底漸漸湧上怒火,冷白修長的手指束緊,骨骼相撞隱約傳來咔咔聲,謝雲舟很少動怒,但若真動怒,便不好收場。

    他道:「好,那我倒要去看看。」

    言罷,撩袍朝大門內走去,似乎連風都被他的氣勢震懾到,瞬間吹拂的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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