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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這個家,說到底還是他說了算的。
又一陣猛風颳過來,廊燈不堪重負搖擺幾下後,掉落下來,砸出重重聲響,金珠脖子縮了下,問道:「夫人開門嗎?」
江黎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攥緊成拳,指尖陷進了掌心裡,想起這三年在謝府遭遇的一切,想起謝雲舟對她的冷漠,心裡僅有的暖意也消失殆盡。
她道:「不開。」
言罷,轉身回了裡間。
金珠看著她走進去,側躺在小榻上,吞咽下口水,開口道:「將軍,夫人真睡了,要不您先回,得空了再來。」
金珠嚇得臉都白了。
須臾,外面傳來重重的腳步聲,然後是遠處大門關閉的聲音,金珠透過門縫隙朝外看了一眼,見謝雲舟已經走了,長吁一口氣。
「夫人,將軍走了。」
江黎緩緩從榻上坐起,示意金珠把布料拿出來。
金珠遞上,抿了抿唇,「夫人,您這樣把將軍拒之門外會不會,不太好?」
江黎頓住,頭低著,眸光始終落在布料上,指尖輕輕拂過,淡聲道:「有什麼不好?」
「別家夫人都是把夫君往屋裡哄,夫人卻把將軍往外趕。」金珠咽了咽口水,「夫人不怕將軍日後再也不來嗎?」
江黎嗤笑道:「他來或不來又有和區別?」
這話說的無奈,但卻是事實。
謝雲舟每次來都是冷著臉,言詞間都是奚落,說她不敬婆母,不尊長嫂,不護幼妹。
說她不會持家,同府里下人關係也一般。
說大嫂便不會,府里下人都很喜歡大嫂,讓她日後還是要多向大嫂請教。
這樣一個個處處不把妻子放在心上的夫君,她盼著他來,有何用。
金珠知曉江黎的難處,眼圈跟著變紅,屈膝跪在地上,「夫人,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惹您傷心。」
「同你無關。」江黎放下布料扶起金珠,叮囑道,「今夜惹怒了他,日後必定越發不好過,你同銀珠切記要謹慎,在外,不可多說話。」
金珠點頭:「是,奴婢記下了。」
金珠暫時未有把離開的打算告知金珠和銀珠,怕她們會一不小心暴露什麼。
離開不是隨口說說便可以的,她要想個萬全之策,萬萬不能牽連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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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舟一去不復返,江黎並未多放心上,她這幾日得了空閒白日繡些帕子,夜裡便翻看何玉卿送來的布料,等何玉卿再來謝府時她把做好標記的布料連同繡好的帕子一同交給她,讓她放在店裡賣賣看。
江黎想過,日後她若離開謝府,江家是萬萬不能回的,她手裡余錢不多,三餐都無法保證。
她得先存錢。
何玉卿看著帕子上的鴛鴦戲水圖,淡笑說道:「整個燕京城怕是再也找不出比你繡工好的繡娘了。」
江黎淺笑道:「阿卿謬讚了。」
兩姐妹說了沒幾句話,何玉卿便被謝老夫人派來的周嬤嬤請去了,至於江黎,周嬤嬤冷聲道:「二夫人別閒著了,廚房裡還有諸多事等著二夫人去做呢。」
這是謝老夫人下的令,讓江黎不要總悶在屋子裡,適時出來走動走動,對身子好。
江黎去了廚房,看著滿滿幾盆未洗的碗筷蹙起眉,靜默少許後,她擼起袖子,手扎進了水盆里。
冰冷刺骨的涼意瞬間襲來,江黎才養了好些的手指再度裂開縫隙,那抹涼像是鑽進了她身體裡,凍得她牙齒打顫。
若只是冰涼還好,最主要的是疼,刺骨的冷加上鑽心般的疼,她臉上的血色倏然褪去,唇色也跟著變白。
羸弱不堪,似是風中一株飄搖的小草,誰見了都想踩上一踩。
王素菊得知她來廚房洗碗,嗑著瓜子來看笑話,瓜子皮吐了一地,還有些掉到了江黎剛剛洗好的碗內。
「我說弟妹你就是這點不好,嘴不甜,也不會哄人,雲舟可是大將軍了,誰見了不得哄著捧著,聽說你前幾日還把他關在門外了。」
「堂堂大燕朝的將軍,半夜被妻子拒之門外,雲舟的臉還要不要,母親的臉還要不要。」
「你呀,人長得一般也就算了,腦袋還不靈光,也不怪母親罰你。」
「我看啊,罰的輕,應該更重些才好。」
「這樣你便會明白,男人是女人的天,天都哄不好,要女人有何用。」
「你雖說是江家的小姐,但是你那個娘家如今落寞成什麼樣你也是知曉的,你哥雖在翰林院,但我聽說只是個閒差,俸祿都沒多少,你還是聽話些,少給他們找點事才好。」
「哦,別忘了,你江家呀,現在可是依附著謝家,沒了謝家,你江家算什麼。」
王素菊說渴了,轉身折返前,走到江黎面前,「怎麼?覺得我說的不對?你啊,還有一點不好,骨頭太硬。」
言罷,她踢了一腳水盆,盆里的水濺了江黎一身,冷風一吹,凍得人越發顫抖。
江黎抬眸看她,壓低聲音道:「大嫂,你這副樣子若是給雲舟知曉,你猜他會怎麼做?」
「嚇我啊?」王素菊得意道,「雲舟人在宮裡怎麼可能看到。」
江黎偏頭對著前方喚了聲:「夫君。」
雲舟?
王素菊臉色頓時發生了變化,驚慌失措中轉身回看,太急,沒注意腳下,踩在了剛剛結好的薄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