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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那張無數次在夢中出現的臉竟然有些許模糊,她一時看不清眼前的到底是真人,還是她又做夢了。
那些年裡思念太難捱時,她總會做些關於他的夢,陽春三月泛舟游湖,他一襲青衫立於船頭,風襲來,捲起他如瀑長發,飛盪間映出他璀璨星眸。
他含笑睥睨著她,輕柔喚她一聲:「黎兒。」
「為何不走了?」冰冷的聲音伴著簌簌風聲悠然傳來,打斷了江黎的沉思,她眼眸慢眨,等風雪過去後,終於看清了眼前人的臉。
是他。
非夢。
幾步外都是看熱鬧的人,謝馨蘭和王素菊也站在其中,她們淺笑盈盈,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江黎抽動了下被積雪蓋住的腳,鞋子單薄,腳趾已沒了知覺,抬腳動作慢了些許。
以往多是她追在他身後同他講些什麼,鮮少有這種他問話,她不答的時候,謝雲舟一時有些不適,蹙眉又道:「問你話呢?」
「夫君是在同我講話?」江黎淡聲道,「風大,妾身沒聽清,夫君方才說的什麼?」
她卷翹的長睫上染著白雪,上下忽閃間越發的靈動,只是無人看出,她心情極其不佳。
「為何不走?」謝雲舟臉色陰沉,一雙瞳仁無波無光,冷的讓人打顫。
「腳痛。」昔日,江黎也曾用這樣的藉口哄得他心軟,讓他駐足等她,今日她想再試試。
或許,他會心軟呢。
「妾身腳痛。」她軟聲說道。
謝雲舟眸光從她臉上落到她腳上,風捲起女子衣擺,隱隱露出她的鞋子,鞋面上也粘著雪。
她說腳疼,那應該是雪水進了鞋裡,寒冬臘月,鞋子裡淌著冰冷的雪水,腳趾確實會痛。
謝雲舟凝視片刻後,淡然收回眸光,「受罰之人哪來那麼多話。」
他負手而立,輕抬下頜,冷淡道:「莫要耽擱了時辰。」
江黎笑得一臉苦澀,眼瞼半垂,盯著落在地上的影跡道:「夫君,真狠心。」
話音方落,祠堂大門吱呀一聲重重打開,穿堂風撲面而來,江黎身子弱,禁不得風吹,身子隨之晃了晃。
凍麻的腳趾開始泛起疼,都說十指連心,沒成想,腳趾疼也這般錐心,似乎有鈍刀子在劃。
一下一下,直到皮開肉綻。
謝雲舟率先撩袍步上台階,行軍多年,他步履穩健,即便是踩在積雪上,也依然穩如鍾。
江黎便不那麼好了,身子羸弱不堪,又大病初癒,步履本就不穩,加上雪滑,她走起來甚是吃力。
金珠同銀珠在後方看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欲上前時被謝七攔住,謝雲舟停下,轉身道:「祠堂重地,你等都離開。」
言罷,他繼續前行,眸光兜轉間看到江黎身子再次踉蹌了下。
須臾,她摔倒在台階上,膝蓋正好磕在邊沿,痛楚襲來,她雙眉擰到了一起。
下意識抬眸去看他,四目相對,他看到她眼底溢出淚花。
磕那一下,著實痛,江黎不想哭的,可還是沒忍住,她淚眼婆娑的喚了聲:「阿硯。」
謝雲舟字辰硯。
情不自禁喊出的,江黎這才發覺不妥,他不喜她如此喚他,「夫君,我疼,可以扶我嗎?」
這個請求並不過分,若是其他夫婦,怕是娘子不提,夫君都會主動攙扶。
謝雲舟未動,就那麼冷眼看著,看著風雪從他眼前淌過,看著她挑起的眉梢一點點放下,看著她眸中徹底沒了期待。
淡聲道:「不妥。」
話落,他轉身步上了最高的台階,居高臨下睥睨著她,像是在看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深邃的星眸里沒有一絲溫情,話語生硬,「自己上來。」
江黎仰頭看天,生生逼退了眼底的淚,再起身時,眉宇間也像是染了冬日的寒冷。
如此,甚好。
伴隨著謝馨蘭王素菊的譏笑聲,她步入了祠堂,雙膝跪下,眸光直視著前方謝家祖宗牌位,耳邊再度傳來謝雲舟冰冷的聲音。
「好好反思你的所作所為,謝府不是你亂來的地方。」
「我若不是看在江昭的面子上,私通之事不會這麼輕易放過的。」
江昭是江黎的大哥,昔日同謝雲舟是同窗,現入職翰林院,說起來也是燕京城裡光風霽月之人。
當年他同謝雲舟並稱燕京雙傑,無論文采還是武藝皆屬上乘,亦是燕京城名門閨秀門爭搶要嫁之人。
後來江昭娶了相府嫡女。
江黎陰差陽錯嫁進謝府。
江黎慢抬眸,方才退下的濕意再度浮上,整個人像是浸泡在了海水裡,呼吸不暢,胸悶難耐。
「你就是不信我?」
她哽咽道:「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說過,我從未與人做過逾矩之事,天地可鑑。」
她紅著眼眶沉聲發誓,他淡漠轉身,隱約的她聽到他說:「晚膳前不許離開。」
厚重的門再度閉合,江黎眼底的淚再也撐不住,悉數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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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祠堂罰跪,最開心的莫過於謝家三位家主了,謝馨蘭盯著自己的手指左瞧右瞧,只覺得上面的花樣越發好看。
謝老夫人聽到周嬤嬤的話後,輕抿的唇慢慢揚起,笑得一臉燦爛,比起同江家聯姻,她還是更喜李家的姑娘,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