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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這三年,他當真是一點也不想她嗎。
謝雲舟居高臨下睨著她,見她眼底盛滿淚水,聲音放輕了些許,「我近日公務繁忙會歇在書房,你無事不必來尋。」
江黎氤氳著眸子問道:「夫君可有想過我?」
是否如她那般,日日思念,夜夜不能寐。
謝雲舟長袖一甩,眼神凜冽,「忙,顧不得其他。」
顧不得其他?
那便是沒想了。
江黎眼眸倏然一閉,淚水順著眼角流淌下來。
謝雲舟顯然無心同她講什麼兒女私情,淡挑眉:「書房之事下不為例,若再犯便不是罰月銀這麼簡單。」
言罷,他拂袖而去。
金珠銀珠快步走過來,跪在地上去扶江黎,「夫人,地上涼,奴婢們扶你起來。」
江黎握著金簪久久未開口說話,眼淚在眸底打轉。
許久後,風襲來,捲起她衣衫裙擺,她開口道:「你們說,夫君是不是忘記了,這是他當年送我的定情信物?」
不然,他怎麼捨得踩下去。
金珠銀珠相視一眼,怕惹江黎傷心,不敢亂言。
江黎眼瞼半垂,臉上映出淡淡的影,低喃道:「對,夫君定是不記得了,若是他記得,必不會那樣做的。」
似乎這樣想,她心痛才會減輕些。
可想到他不記得,又生出另樣的痛感,他為何都不記得了呢?
那可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啊。
或許,他不記得的不在意的,從來都不是定情信物,而是她這個人。
江黎含在眼底的淚水再也撐不住,唰一下落了下來,本就蒼白的臉越發顯得白了,神情懨懨的,看著便了無生氣。
江黎在房間裡難過,另一處幾個人在嗑著瓜子大笑。
「母親你是不知道江黎臉色有多難看。」謝馨蘭眉開眼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哥哥如此動怒呢,當真是做的好極了。」
「我看啊,整個謝府能拿捏住江黎的也就只有雲舟了。」王素菊含笑說道,「雲舟也算是替咱們出氣了。」
接著她又道:「母親您是不知,上次她同我表哥鬧成那樣,這幾日我都不好回娘家了。」
謝老夫人最聽不得王素菊提她那個表哥,這會讓她想起江黎同他私會的事,先不說真假,單是想起來都膈應人。
謝老夫人當即沉下臉,「雲舟真要罰她跪祠堂?」
王素菊道:「話是雲舟親口說的,雲舟這人向來說一不二,我看假不了。」
謝老夫人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好,罰的好。」
旁邊伺候的老嬤嬤問道:「老夫人您中意的那床雲錦被還要不要讓二夫人去做?」
「當然要她做。」謝老夫人定定道,「謝府可不養閒人,被子都做不好,留她幹什麼。」
「去,把東西給她送過去,告訴她,一日之內做好。」
「老奴怎麼聽說二夫人身子不適,這一日能做好嗎?」老嬤嬤說道。
「做不好?」謝老夫人冷哼一聲,「做不好讓江家來領人,這樣的媳婦,我謝家要不起。」
江家來領人?
怎麼可能。
江黎年少喪母喪父是跟著哥嫂一起生活,她不如姐姐聰慧,一向不得嫂嫂喜歡,自那日出嫁起,嫂嫂便說過,以後無事莫要登門。
是以,江黎成親三年來一次江家都未回。
謝家正是看到江黎無所依,才如此有恃無恐,謝老夫人趕人走的話時不時會冒出來。
甚至會當著江黎的面言明,江黎雖覺難堪,但也無法反駁,只能壓下心酸。
謝馨蘭吐掉瓜子皮,對周嬤嬤說道:「我房裡的被子也薄了,記得叫嫂嫂也給我做床。」
周嬤嬤屈膝欠身道:「是,老奴這就去辦。」
王素菊淡挑眉:「周嬤嬤還有我的,讓弟妹一併做了吧。」
周嬤嬤轉身欲走,又被謝馨蘭喚住:「聽聞嫂嫂做的蒸饃甚至好吃,告訴她,要她空了做些。」
她餵狗。
周嬤嬤點點頭,領了命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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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珠看著遠走的背影關上門,眼睛又開始泛紅了,「夫人正病著怎麼給她們做被子,蒸饃饃。再說了,這些府里都能採買,為何偏要夫人做。」
金珠看著江黎那雙粗糙的手,心狠狠一疼。
銀珠氣呼呼道:「她們就是欺負夫人無人撐腰,奴婢去找將軍。」
「不許去!」江黎手裡依然握著那支折斷的簪子,眼前浮現出謝雲舟那張冷情的臉,突然想不起他上次笑是何時了。
他笑起來明明那樣好看,為何不笑了呢。
她搖搖頭,不對,他同婆母講話時依然會笑,同馨蘭講話時也會,同王素菊講話時也會。
只偏偏對她……
沒了笑意。
江黎強壓下心頭的苦澀,認命道:「你尋他又有何用,他何時為我做什麼。」
後來江黎想了想,還是有那麼一次的,那日恰巧是她的生辰,偏偏娘家嫂嫂給她安排了諸多雜事,一直做到了傍晚。
她回屋途中恰巧同他相遇,漫天遍野的花香中,他著一身白色長衫,玉帶束腰,掌心裡捧著一包熱騰騰的桂花糕。
他賀她生辰如意。
那是她過的最開心的一次生辰,那日的桂花糕也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