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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3:10:27 作者: 若詩安軒
「夫君要我跪?」
「是。」謝雲舟神色淡漠,說出口的話比冬日裡的寒風還凍人。
江黎像是被什麼砸中般,頭暈暈的,心裡的那點喜悅蕩然無存,她抖著聲音問道:「夫君真要罰我?」
「你做了錯事難道不該罰?」謝雲舟冷漠的像個陌生人。
江黎不知是被他的神色嚇得,還是被湧進來的風吹得,身子不自覺的晃了晃,「夫君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謝雲舟道:「跪。」
須臾,江黎被丫鬟按住肩膀重重跪下。
膝蓋落地砸出聲響,恍惚間她心頭也有了裂痕,不知是膝蓋痛還是心痛,她雙眉蹙起,連唇瓣都泛起白。
久病未愈,實在經不住這樣的折騰,她抿唇忍著。
王素菊似乎怕事情不夠大,繼續添油加醋:「哎呀,雲舟,你剛回來切莫為這事傷了身子。弟妹興許是無心的,畢竟沒有真想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謝老夫人輕哼一聲:「無心?無心她便不會去後院,我看她有心的很吶。」
雙眉一挑,謝老夫人又道:「雲舟,她是你的娘子,按理說這事你說了算,但是娘有句話要說在前頭,咱謝家不要不守婦道之人。」
「母親您別動怒,這事雲舟會處理好的。」王素菊明著在勸實則拱火,「他啊,為將這麼多年最看不得有人做出出格之事,一經查明,肯定會嚴懲不貸的,是吧雲舟?」
謝雲舟清冷道:「大嫂所言極是。」
謝馨蘭也在一旁說道:「哥哥,嫂嫂只是初犯,你也不要對她太嚴厲了,一家人還是要從輕發落的好。」
王素菊道:「對,一家人,從輕發落。」
一人一句似乎坐實了江黎不守婦道之事,謝雲舟清冷的眉眼裡沒有一絲暖意,「你還有何話要說的?」
江黎抬眸睨著他,越發覺得他陌生,好像那年把她從壞人手裡救出的並不是他。
救她的人光風霽月芝蘭玉樹,他會笑,笑容里裹挾著溫情,讓人如沐春風,他同她講話從來都是柔聲輕語的,才不是這般咄咄逼人的神情。
「你不要解釋嗎?為何不言?」謝雲舟再次問道。
江黎迎著他漆黑的眼眸,問道:「你信我嗎?」
只要他信她,那她自會解釋給他聽,只要他信她,三年來受的委屈便可悉數作罷。
她依然會任勞任怨的照顧謝家老小,她不介意王素菊的挑釁,不介意謝馨蘭的使絆。
只要,他信她。
「信我嗎?」江黎又問了一次。
「江黎,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明明是你做錯了事,反倒難為起舟兒來了。」謝老夫人動怒,「來了,給我掌嘴。」
原本護在謝老夫人身側的老嬤嬤走上前,抬手便要打人。
「慢著。」謝雲舟開了口,「母親,我的人我自會管教,不勞你房裡的人動手了。」
他眉梢淡挑,冷冷道:「江黎,回房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房門半步。」
王素菊覺得懲罰不夠,開口:「雲舟就這……」
話沒說完,見謝雲舟臉色屬實不好,後面的話又給咽了下去,雖說沒休了江黎,但今日讓江黎當著眾人的面難堪也算駁了她的面子。
謝馨蘭還是不大樂意,「哥,你就這樣讓她回去?你就不怕府里的人笑話你處事不公?」
謝馨蘭也見不得江黎好,今日不教訓她,她心裡實在難以舒坦。
「若是嫂嫂這樣你都不管,那趕明兒我也做這樣的事,我……」
「蘭兒。」謝老夫人呵斥出聲,「你說什麼胡話。」
謝馨蘭被訓,輕抿唇,狠狠白了江黎一眼。
江黎神色也沒好到哪去,她還病著,身上衣衫單薄,地上涼,膝蓋那裡傳來刺骨般的疼。
幼年她膝蓋曾受過傷,不能見風,見風便疼,跪更不行,會加重傷情。
可這裡沒人關心她身子如何,沒人顧及她膝蓋是否有傷,他們在急著給她定罪。
江黎的心比外面的雪還冰冷,隱隱的,一抽一抽般的疼。
「好了,都別說了。」謝雲舟道,「金珠扶你家主子回房。」
金珠有一肚子話要說,可眼下情形又不便多說,她上前扶起江黎,「夫人,慢點。」
江黎站起時,一陣眩暈感襲來,臉色越發的不好了,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便難過一分。
他自始至終都不曾看過她。
剛出正廳門,後面便傳來聲音。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讓你娶你大嫂家的表妹呢,李家的女兒向來知書達理婉柔婉約,怎麼也比江黎強,這個江黎,一句好話都不會說,整天扳著一張臉,你是不知這三年來為娘我糟了多大的罪。」
「就說前幾日壽辰吧,都鬧出笑話了。」
「平日裡若不是有你大嫂和蘭兒陪著,我怕是早去地下見你爹了。」
「母親說的什麼話。」謝雲舟攙扶上謝老夫人,「兒回來了,以後斷不會讓母親再受委屈。」
「這話可是你說的。」謝老夫人道,「江黎那,你一定要罰。」
「兒知道了。」謝雲舟附和道,「一定會罰。」
謝馨蘭說:「重罰。」
謝老夫人:「對,重罰。」
謝雲舟:「是。」
江黎聽到謝雲舟那聲「是」,眼淚順著眼角流淌下來,驀地,喉嚨里像是有什麼翻湧而上,想壓制都壓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