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一個時代的落幕

    森夏來到醫院的時候，千佳和她的老爹千羽正雄已經過來探望過大川功了。

    森夏這個時候已經換上了得體的正裝，在他身邊的是同樣換好衣服的愛麗絲。

    來到醫院的，不僅僅只有森夏，還有世嘉的高層。

    過來迎接森夏的，就是入交昭一郎。

    「天海君。」森夏剛到這邊，對方便走了過來。

    「老爺子怎麼樣了？」森夏問道。

    「剛剛醒來，現在的精神還不錯，但是……」

    「嗯。」森夏點了點頭，然後便跟著對方朝著病房走去。

    大川功的身體狀態比另外一條世界線更好，雖說最近入院了，但是再續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

    但問題是，就在昨天夜裡，他在上廁所的時候，因為心力衰竭，直接暈倒在了廁所裡面，還撞到了頭。

    也幸虧他在醫院裡面，不然的話，可能當場就不行了。

    森夏這邊很快就到了病房。

    愛麗絲沒有進來，她只是在門口等著。大川功的家屬也在外面。

    除了這些人之外，其實還有很多人都在這邊，都是世嘉的高層，也有鳳凰社的高層。

    森夏快步的進入了病房，看到了插著呼吸機的大川功，千羽正雄正坐在床頭，在他旁邊的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早就已經離開了世嘉的人。

    中山隼雄。

    「老爺子。」森夏走了過去。

    插著呼吸機的大川功不能說話，但還有些精神頭，他看到森夏之後，朝著森夏點了點頭。

    大川功不僅僅只是「世嘉株式會社代表取締役會長兼社長」，也是「菲尼克斯（鳳凰）株式會社名譽會長」以及「CSK名譽會長」。

    作為世嘉的靈魂人物，在另外一條世界線，因為大川功的離去，世嘉的靈魂也跟著被帶走了。那條世界線的世嘉，也因此退出了硬體領域。

    而在這條世界線，大川功將家用機業務從世嘉進行了剝離，將赤字從世嘉抽走，世嘉的狀態比起另外一條世界線要好很多，而這邊的鳳凰社，在森夏的折騰下，銷量也在進一步擴大。

    雖說狀況不同，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切的後面，都是因為眼前這個老人。

    他的重要性，比起什麼入交昭一郎來說，要重要到不知道哪裡去了，甚至就連世嘉的前總裁中山隼雄也比不上他。

    看到森夏過來，中山隼雄讓開了一個身位，讓這個年輕人坐在了旁邊。

    森夏朝著這個老人點了點頭，然後便坐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握著老爺子沒有被插上針管的那隻手。

    這個被稱之為「波亂萬丈的經營者」的老人，此時此刻，竟然連話也說不出來了，他是那樣的衰弱。

    陷入最期的老人家，此時此刻，卻精神十足。

    「您的夢想是可以延續下去的。」森夏開口了，「事業的前方是無盡的道路，但我們會繼續鑄造夢想。」

    森夏是對著大川功說的這句話。

    因為大川功曾經說過「事業只是一代人的事業，從事業中得到的要重新投入到事業中去」，而另外一邊，DreamCast直接翻譯的話，其實就是鑄造夢想。

    老人看著森夏。

    然後，還看了一眼森夏後面的入交昭一郎。

    如果不是有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話，實際上，入交昭一郎才是這些人裡面的「年輕人」。

    然而，入交昭一郎此時卻眼含著淚水。

    被大川功這麼看著，之前還一直面無表情的入交昭一郎，竟然直接就這樣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他用手抹著眼淚。

    森夏知道這是為什麼。

    入交昭一郎，此時此刻其實並不好過。

    在森夏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岡村秀樹等人，他們都是世嘉的元老。

    而且很顯然，這些人並不待見入交昭一郎。在之前DC戰略失誤的時候，入交昭一郎也是被這些人攻擊得最恨的那個。

    實際上，森夏接盤鳳凰社，並不是世嘉臨時的戰略。

    實際上，世嘉在剝離鳳凰社的時候，還確立了另外八個獨立的子會社。

    如果算上鳳凰社的話，和另外一條世界線世嘉重新成立九個子會社的做法是一樣的。

    但這樣的做法，實際上非常的不好。

    世嘉現在的街機部門，依然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而另外一部分甚至已經開始給PS2開發遊戲去了。

    怎麼說呢，別看世嘉過得比歷史上的狀態更好，但是這種「內憂」的缺失，反而讓內部更加不團結了。

    拆分成八個的子會社後來合併成為了六個，但是這麼多的部門，實在是不好管理，各自為戰的狀態不僅分散了世嘉的戰鬥力，也增加了內部交流的困難。

    山頭林立就是世嘉的現狀，入交昭一郎已經有些鎮壓不住了。

    而更糟糕的是，內部人心渙散，也讓世嘉在市場人氣的分崩離析，大部分產品的銷量相比硬體商時代也異常慘澹。

    可以說，如果不是有鳳凰社的技術反哺，天知道這條世界線的世嘉會變成什麼樣。

    當然，以這個時代的人來看，世嘉很危險，但是在森夏看來，現在的世嘉，已經比另外一條世界線狀態好了不少。

    可以說，自己是盡了本分的。

    但是在看到了老爺子的眼神之後，他知道，老人家的想法和森夏不太一樣。

    他能夠理解，因為世嘉是他的事業。

    但是，我能夠做什麼呢？

    森夏沉默著。

    森夏沒有說話，但是旁邊的千羽正雄卻在看著他。

    森夏是一個年輕人。

    他的商業戰略，有時候在千羽正雄看來，甚至都有些亂來。

    就比如鳳凰社的第一方遊戲，竟然能夠登陸全平台，這在千羽正雄看來，簡直就是迷一樣的操作。

    任天堂的馬里奧能上PS2？

    或者說口袋妖怪能夠從GB移植到XBOX？

    不，這都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獨占遊戲可以增加市場的占有率，有些廠商對於大型遊戲，甚至是給開發組大筆的錢，讓開發組做獨占遊戲。

    從來沒聽說過自己做遊戲去資敵的。

    AMD去和Intel合作？

    開喵喵的玩笑呢！

    ——但是這貨就做了。

    可是在他做了之後，千羽正雄發現，情況好像也沒有變得更糟。

    在某東方大國，森夏的操作也是謎一樣的。

    某東方大國，一份盜版遊戲的光碟價格是三塊錢軟妹幣，但是森夏這邊的廉價版正版遊戲，價格能做到五塊錢一份……

    雖說都是閹割掉聯機系統的單機版本遊戲，但是這已經是很過分的行動了。

    然而後來，千羽正雄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

    森夏的做法，是在「養IP」。好吧，千羽正雄不理解「IP」這個詞彙，但是他能夠理解森夏的意思，他想做的不僅僅只是硬體，更是軟體，在他看來，硬體只是一個為了實現軟體的平台而已。

    如果市面上的平台無法達到他對遊戲的設想，他便會直接開發能夠實現自己想法的創意。

    而廉價正版的計劃，則讓森夏旗下所有遊戲的數據都變得十分好看。

    ——秘銀勢力旗下，現在各個銷量都能到百萬。

    在前幾年，這些廠商還是賣出幾萬份就已經謝天謝地的小廠家，但是人家搖身一變，現在就成為了「百萬天皇」，這種做法，直接導致了泥轟這邊遊戲雜誌在統計時候，把這些廠商在某東方大國的銷量按照1：100進行折算。

    不過，其實這種做法還是不太好的，因為森夏這邊的廉價正版直接掀桌子5塊錢可以，但是完整的普通版本，價格還是要39、69、99或者129這樣的價格，這個折算其實低估了這些廠商的實力。

    但無論如何，森夏的做法，直接讓那些小廠商搖身一變，身價至少翻了三番，這是毋庸置疑的。

    真正讓DC-P銷量保證的，其實是森夏開發的那些網路遊戲。

    和森夏一樣，千羽正雄和大川功，其實都有關注DC和改進機型DC-P的。

    然後他們發現，最近幾年，隨著網際網路的發展，DC-P的銷量也在漸漸走高，千萬份不在話下，在生命周期內，這台機器說不定有望突破五千萬份。

    嗯……直到前不久，千羽正雄發現森夏把DC-P直接偽裝成桌面電腦賣給某東方大國之前，他是這麼想的。

    在發現DC-P改頭換面，竟然成為了某東方大國那邊被官方指定的「國產合資電腦」之後，千羽正雄真的傻眼了：這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如果把DC-P這部分也算上的話，千羽正雄發現，這台機器的銷量，搞不好能夠更高。

    而且，這一切的後面，都是因為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

    呃……好吧，人家身邊還有一整個團隊，甚至還包括了各種專業人才。

    但不可否認的是，森夏的戰略目光。

    老爺子張了張嘴，他說不出話，但口型勉強能夠辨認出來。

    大概是在說「世嘉」吧。

    「世嘉會好起來的。或許他們現在正在經歷低潮，但是世嘉未來會變好的。」

    未來的世嘉，其實都遭遇過很多次的危機，甚至還一度被收購。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因為世嘉還是世嘉嘛……

    誒，等等。

    森夏算是對世嘉愛得深沉的那種。

    所以在這個時候，森夏忽然想起來了，世嘉在未來的時候，似乎會被母公司CSK給賣掉啊……

    那個時候，世嘉會和Sammy合併，並且中川力也和水口哲也等人也會離去……哦，不對，這些人現在就有不少在鳳凰社來著……

    一開始還沒有覺得有什麼的森夏，忽然發現，情況好像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太對。

    在鳳凰社剝離的時候，森夏趁機撈了不少版權和遊戲人過來，包括力主進行網絡開發的中裕司，也包括差點被世嘉冷藏，然後被森夏接過來的鈴木裕……

    仔細想想看，森夏這邊拿到了不少世嘉的骨幹來著……

    emmmmm……

    未來如果世嘉真的出啥問題了，我這是要背鍋啊……

    如果只是一家普通的公司，森夏也就厚著臉皮這樣過去了。

    但是對於森夏而言，世嘉畢竟是自己童年的美好回憶來著。

    這麼想著，森夏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然後，他又注意到了老爺子的目光。

    老爺子一生的心血，都在這裡。

    他為了自己的事業，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力。

    雖然森夏總是在口中嘀咕著紳士，但是和眼前這個能夠將自己全部身家都捐獻出來給自己事業的老人來說，他竟是有些渺小了。

    這個老人對於自己事業的熱誠，顯然是毋庸置疑的。

    DreamCast的未來會如何？世嘉的未來會如何？在事業的地平線之上，又有什麼樣的風景呢？

    老人一定是在想這樣的事情吧。

    目光凝視著森夏。

    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在森夏眼中，卻又是那樣的純潔。

    森夏嘆息了一聲。

    他竟然被老人打動了。

    看到世嘉的內心，森夏心中其實是有一種「怒其不爭」的心理，正因為如此，森夏一直以來，都是在非惡意的「坑」著世嘉，而且對於他們的事情，而已只是關注但並不過問。

    然而，或許……自己也能夠做一點什麼呢？

    「鳳凰社現在的資金充沛，如果CSK願意出售的話，鳳凰社也可以將世嘉全盤收下，然後重新合併。」森夏如是說。

    老人家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他的精神卻忽然的就仿佛是失去了支撐，他最後看了森夏一眼，終於是陷入了沉眠。

    森夏等人，這個時候也離開了房間，讓護士和家屬先進去。

    離開了病房之後，森夏又想到了老爺子的目光。

    那是一種「啊啊，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了的意義。

    看過老爺子之後，森夏這邊就和其他人一起，等候在了醫院或者附近。

    然後……

    當天夜裡八點，他收到了消息。

    老人家，終於離開了。

    一個時代，終於落幕。

    ……

    之前好像沒提，但在咱們的世界線，世嘉把自己變成九個子會社，真是謎一樣的操作，直接把內部變成了三國鼎立的狀態……森夏這邊能拿到鳳凰社，其實是有依據的Daze～

    二合一的喵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