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洛杉磯的雪

    聖誕節的洛杉磯，稍稍有些冷清。

    商店關著門，路上也幾乎沒有多少行人。

    因為下著雪的關係，街頭已經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呼……」

    森夏看了一眼走在旁邊的夕顏，然後繼續向著前面走去。

    要從修道院帶走的東西，已經交付給了之後過來的伊紀姐。

    之後，森夏要坐飛機去見賈伯斯教主，但是現在還有不少的時間——因為下雪的關係，飛機起飛的時間被推遲了。

    所以趁著還有些時間，森夏和夕顏便在街頭打發時間。

    走在無人的街道上，森夏的注意力卻在夕顏的身上。

    在見到了伊紀姐之後，伊紀姐便幫夕顏換掉了她身上的那身修女服，此時此刻的夕顏，身上穿著的是一身的冬裝。

    裡面是黑色的毛衣、中短的百褶裙和加厚的黑色褲襪，而外面則是一件米黃色的大衣和一雙加絨的羊皮靴。

    很正常的打扮。

    但正因為夕顏穿著這樣正常的打扮，森夏反而多看了對方一眼。

    「主人，您用這樣火熱而且赤果果的眼神看著我，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麼？如果您精蟲上腦的話，我記得有些旅店還是不關門的，我們在去機場之前可以先停留一下。」

    夕顏很自然就注意到了森夏的目光。

    「才沒有！」森夏趕緊解釋了一句，「只不過是感覺有些罕見而已。」

    「罕見？」面無表情的少女歪了歪頭，似乎並不理解森夏的意思。

    「啊，因為你以前不是穿著女僕裝，就是穿著其他的制服吧，這樣的私服，我還是第一次看你穿呢。」

    是的，森夏還真沒怎麼看夕顏穿私服。

    平日裡出現在森夏面前的時候，她身上穿著的都是經過森夏這邊魔改過的女僕裝，雖然很顯身材，但是怎麼說呢，那種服裝並不屬於日常用的服裝才對，而就算對方要一起出門，也會堅持穿上女僕裝或者其他的制服，就比如今天的修女服，或者森夏學校的校服，她甚至還有一套OL女郎的服裝，只不過夕顏穿起那樣的衣服來，似乎並不是很匹配就是了。

    「這並不是私服，只是伊紀大人為了照顧主人您那脆弱的玻璃心而特地準備的衣服的罷了。」

    夕顏的話語之中還是依然帶著微妙的諷刺。

    但是這樣的諷刺，森夏卻沒有怎麼討厭過，倒不如說，他對於能夠一臉「三無」模樣說出這番話的夕顏，還是挺感興趣的。

    ……誒，等等，難道我是抖M？

    不對不對！只是因為好奇心而已！只是因為好奇心而已啦！

    森夏的腦內小劇場，讓森夏感覺自己有些尷尬。

    還好夕顏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說過這番話之後，森夏並沒有挑起新的話題，而夕顏也似乎並沒有什麼想說的，兩人就繼續在這雪花點點飄落的洛杉磯街道上漫步。

    但是，總感覺氣氛好像比剛才更加冷清了呢……

    森夏有些尷尬，一番對話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沒有拉近，反而是越來越遠了。

    然而森夏依然還是忍不住將目光看向這邊的夕顏。

    他看著夕顏的側臉。

    在森夏的印象中，名叫「夕顏」的這個少女，似乎從來沒有怎麼在自己面前展露過自己的個性。

    她總是面色平淡。

    她總是語無波瀾。

    哪怕是說著那微妙帶著嘲諷的話語，夕顏的語氣和表情也從未有過變化。

    一開始和夕顏交往（交流往來）的時候，森夏對於如何與對方接觸，森夏還是有些矛盾、笨拙甚至是疏遠的。

    但是越是接觸，森夏對於這個「三無少女」就開始越來越好奇。

    那奇妙的性格，漸漸的把森夏吸引了。

    並不是什麼很負面或者很污穢的情緒什麼的，只是單純的被吸引罷了。

    好奇心。

    了解一個人的伊始。

    森夏對夕顏產生了好奇。

    為什麼她能夠這樣毫無語氣、毫無表情的過著每一天呢？

    但是，對方似乎又並不是那種真正無感情的機器人。

    所以，產生了好奇。

    所以，想要了解。

    然而，面對自己的「主人」，夕顏卻並沒有和伊紀姐說的那樣「奉獻」自身，雖然對方也會面無表情的說一些奇怪的話，但是森夏被對方那種語氣一說，不僅僅沒有被挑逗之類的情緒，反而是感覺很尷尬，很冷……

    說起來，除了微妙的有些毒舌之外，對方這種性格和表現，在加上外貌，似乎真的有些像凌波麗呢？

    作為動畫作品之中將「三無」這個萌屬性發揚光大的角色，森夏理所當然的將棋與凌波麗想到了一塊。

    但是隨後森夏就自己否決了這個看法。

    因為兩者之間還是有不同的。

    「吶，夕顏。」

    森夏開口了。

    森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開口，但是他依然是開口了。

    夕顏轉過了頭，她靜靜的看著森夏，似乎是在等待著森夏繼續說著下面的東西。

    但是森夏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號。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

    夕顏比森夏要矮一些，她的身材頗為嬌小，但是曲線卻很好，白皙的皮膚也不輸千佳和雪乃。

    此刻，夕顏正側著腦袋，看著走在自己身側的森夏。

    少女的表情一如既往。

    少女的眼神一如既往。

    平靜。

    但是深邃。

    那雙黑色的眼眸，在和森夏對視的一瞬間，森夏就發現，自己好似被那雙眼睛給吸引了。

    不帶著任何感情的眼眸之中，卻仿佛又包含著森羅萬象。

    啊啊啊。

    這是犯規啊。

    猝不及防與這樣的目光接觸，森夏感覺自己內心之中產生了一些奇妙的悸動。

    「我萌黑長直、我萌金髮碧眼、我萌童顏X乳……」

    森夏在心中嘀咕著。

    夕顏的髮型和和凌波麗一樣的改型波波頭髮型。

    森夏不怎麼萌這種中短髮的少女，但是在這麼一瞬間，森夏竟然覺得……還不錯？

    啊啊，明白了。

    在動畫裡面，角色的髮型對於一個角色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在剛剛那一瞬間，森夏明白了，在現實世界之中，這正好相反。

    真正決定髮型是否好看的，其實是女孩子自己自身的魅力。

    若是讓夕顏換成別的髮型，夕顏本身的氣質，也不會因此而改變。

    「……吶，夕顏，和我一起逛街，你感覺如何？」

    森夏下意識問了一句。

    「簡直是糟糕透頂了，會問出這樣的話的您，實在是很令人倒胃口呢。」

    毫不留心的直擊。

    「呃——」

    好尷尬。

    想要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夕顏轉過頭了，看著路的前方。

    「但是。」

    她繼續開口了。

    聲音有些輕，以至於森夏好像有些沒有聽清。

    「如果這是約會的話，氣氛……還很不錯。漫步在這種無人的街道上，對於情侶而言，是很羅曼蒂克的事情吧。」雖然是充滿了感慨的話語，但是用那毫無波瀾的語氣說出來，這感覺就有些奇怪了。

    「是、是麼？」森夏莫名的鬆了口氣的樣子。

    本來森夏還想要問一句「那你覺得我們這究竟是散布還是約會」這樣的話，但是想了想之後，森夏果斷沒有詢問。

    畢竟，自己和夕顏臉感情都沒有怎麼培養過，也不至於有什麼約會嘛。

    氣氛好像又有些冷清下來了。

    不行，不能這樣！

    森夏換了個話題。

    「吶，夕顏，你平日裡會穿私服麼？」森夏問了一句。

    「我並沒有多餘的衣服，如果主人您指定我要穿什麼服裝的話，我可以去準備。」依然是平靜的話語。

    「不不不，我只是想問問你，你自己是否會有自己想穿的衣服什麼的？我覺得女孩子穿上自己喜歡的衣服，那會更漂亮呢。」

    夕顏愣了一下，少女的表情中出現了一絲困惑。

    情緒出現了。

    雖然僅僅只是一瞬間，但是一直在觀察著夕顏的森夏，發現了這一點點小小的變化。

    「但是我並沒有特別的愛好。」夕顏如是說。

    「嘛，簡單來說，就是你自己喜歡的衣服啦，舒服、好看，而且中意。」這樣總有吧？

    「您說的沒錯。」夕顏點點頭，「那麼，我希望能有一身能夠隱藏裝備的女僕裝，身上沒有一點防身的手榴彈和刀具之類的，總是沒有安全感呢。」

    「你是從哪裡的戰亂地區過來的鐵血女僕嗎！」

    森夏的吐槽之力也終於無法忍受了。

    「不，這只是我個人的偏好而已。」

    夕顏很正常的說著。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偏好啊，我是說那種女孩子都喜歡的服裝啦！」

    森夏試圖解釋。

    「所以這就是我的愛好。誠如主人您所言，如果要我挑選我自己喜歡的服裝，那我自然是選擇最能夠令我感覺到安心和舒適的服裝。而既然是我最喜歡的服裝，我又為何要在意別人的目光呢？再說了，為什麼您一定就確定，我個人中意的服裝不會被大眾所認同呢？」

    「人是社會性的生物，」在發現對方不是逗弄自己之後，森夏也難得的嚴肅了起來，「您所說的喜好的確是喜好沒有錯，但是這樣的喜好，會讓你異於常人，無法融入社會群體、無法被社會所接納，這就意味著你的未來將更加辛苦。無論是泥轟亦或者是其他的國度，融入社會都是必須的。」

    「但是那與我的工作與生活無關。」

    陽光出來了，少女停了下來，在建築物的陰影下面，距離前方的陽光只有一步之遙。

    「而且我為何要融入一個我並不需要接觸的群體呢？所謂的社會，不就是人類所生存的空間麼，那麼，我所在的空間，與主人您所在的空間並不一樣，主人您強硬的要求和套用您的價值觀，其實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喜好吧。」

    「這個我承認，有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無論是誰都會心動的吧。但是這也不僅僅只是如此而已。」森夏靠在了路旁的欄杆上，「但是這與你所說的內容並不衝突，社會性和自我的個性，這兩個概念是可以共存的——嘛，雖然在泥轟的話，個性發展稍微有些微妙就是了。」

    「您只是在將自己的理由正當化而已。」少女一個輕躍，便跳上了欄杆。

    光滑而冰冷的欄杆上，少女就這樣若無其事的走著，就好像漫步一樣，那遠超平衡木運動員的平衡性，讓森夏一時間愣住了。

    「然而您的判斷是基於您自己的認知，我的判斷是基於我的認知，您試圖用您的意識改變我的認知，但是您又希望我能夠自己自身產生『喜歡』的感覺，您不覺得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麼？人類是社會性的生物，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每一個人都要與其他人一樣，只要能夠與其他人正常的交流、往來，身上的衣服又會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呢？」

    並不是那樣的。

    森夏意識到，少女並沒有吐露出自己真心的想法。

    但是即便如此，少女依然在和森夏進行著這樣似乎有些莫名的辯論。

    然後，森夏輕聲的笑了出聲來。

    辯論戛然而止。

    「主人您在笑？」

    「嘛，夕顏你今天說的話，比過去三個月都多呢，這樣的交流——其實你也很喜歡吧。」

    不錯。

    森夏已經注意到了。

    少女並非真正的「三無」。

    她也有著自己的愛好。

    在聊天之中，那輕快的語氣，那輕靈的動作，都無一不展現著顯然已經和之前有些不同的少女。

    名叫夕顏的少女沒有說話，她只是看著森夏。

    正如之前發愣的是森夏一般，現在發愣的那個角色，已經換成了夕顏。

    然後，短暫的陽光被風雪遮蓋，雪籽再度從天空飄揚下來。

    「啊啊，又下雪了呢。」森夏伸出了手，想要接住雪花，但是雪花卻在森夏的手上融化了。

    「嗯。」

    話題到此結束。

    至於少女真正的想法？

    森夏沒有去問。

    或許，這個話題從一開始就沒有討論的必要。

    但是，總感覺有什麼東西似乎不一樣了。

    「好了，我們該走了，去機場。」

    「是的，主人。」

    少女從欄杆上一躍而下，跟在了森夏的旁邊，朝著前方的道路而去……

    ……

    深夜廻今天發售了，夜廻還是挺有趣的，不知道續作如何……

    不過這種萌系畫風的恐怖作品，真的感覺比單純恐怖的作品還要更讓人瘮得慌啊……

    不要問後面為啥一臉哲學，因為我看了西尾，然後就被影響了（並不）！

    喵喵喵～

    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