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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2:28:00 作者: 雲葭
三年前的平安夜,倫敦迎來了一場大雪,我興致盎然地約了宋南川過節,當時就是戴著外公送的那對鑽石耳環出門。我想美美地出現在宋南川面前,誰知宋南川沒有赴約,耳環卻被我弄丟了一隻。我媽知道後,打死我的心都有了。後來我才知道,耳環的原石是外公從南非珠寶展上高價拍賣來的,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冰雪之吻」。為了不讓那隻孤零零的耳環寶石蒙塵,我媽幫我把它送去加工,改成了一條鎖骨鏈。
我和我媽嘮了會兒家常,她對我的婚後生活展開了一些美好的想像。如此聊了大概一個小時後,童虞茜推門進來了。
「馨馨,你準備一下,婚禮快開始了。」她瞄到了桌上那套雀靈,對我媽驚呼:「天啊,乾媽你真是大手筆啊!」
我媽神采奕奕:「馨馨她外公送的。等你結婚時,你爺爺肯定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厚禮。」
「我爺爺?算了吧!,他對我那麼苛刻,給點零花錢都不捨得。」她這句話剛說完,我倆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昨晚地問我借鑽戒假裝訂婚,我再次勸她,她若真想弄點錢開咖啡廳,不一定非要用這種辦法。
「比如,你可以問你爺爺要錢啊!不是說隔代親嗎,你爺爺一定會支持你的。」
「你想多了,我爺爺只會把我爸叫去罵一頓,然後我爸會再把我叫去罵一頓。」
「……」
我和童虞茜用眼神交流了一會兒,很默契地都選擇了沉默。我猜,她和Mike假訂婚的事基本算是板上釘釘了。
我媽絲毫沒感覺到氣氛不對,笑著對童虞茜說:「那你也趕緊找個靠譜的男朋友結婚,到時候乾媽給你送一份大禮。」
童虞茜尷尬了,笑得很不對勁:「乾媽,馨馨,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婚禮開始了,都沒有彩排過呢,還是早一點去比較好。」
「沒彩排?」我媽詫異道。
是的,婚禮之前我和陸西城都沒有經過彩排,我甚至不知道這會是一場怎樣的婚禮。陸西城說,我們不需要彩排,就像我們的相遇一樣,未知的才是最美好的。而我不需要有任何顧慮,只需安靜地等著成為他的新娘就好。
我帶著對未知的期待,一步步地走向我的婚禮,走向我的婚姻。
他答應過我的,他給不了我想要的愛情,但他會送我一場盛大的婚禮作為彌補。我曾無數次地想像,我們的婚禮會是什麼樣子,一定會非常隆重吧?因為他不是一個會食言的人。
即便是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我還是感受到了陸西城對這場婚姻的誠意。
童虞茜領著我到了草坪,我遠遠地看見,絢爛的陽光中,賓客們在席間言笑晏晏,應該是到了有一會兒了。
從賓客席到我的腳下,朱紅色的地毯在綠色的草坪上顯得十分搶眼。從紅毯的這一頭到那一頭,一南二北,從南走到北,我就可以擁有陸西城未來的人生。而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向愛情的終點了。
我心中漾著幸福,漸漸地失了神,而打攪我的,是一場別開生面的舞會。
背景音樂很熟悉,像是我看過的某場歌劇的配樂。我試圖回想這是屬於什麼時候的記憶。還沒等我得出答案,近百位穿著中世紀白色禮服裙的少女從東邊走來。地毯的另一側,約同樣數量的穿西裝的男子從西邊走來。他們走向對方,以紅毯為界,停住腳步,盈盈行禮,而後便在音樂聲中跳起了交誼舞。
我驚得捂住了嘴!
我想起來了,這是我和陸西城在倫敦看過的歌劇《傲慢與偏見》中的場景:伊莉莎白在舞會上邂逅了達西先生,他們跳著交誼舞,卻互相看不上對方。我當時看得入神,隨口說了句:「真羨慕伊莉莎白。我也好想要一場這麼華麗的邂逅。」
不過一句戲言,我從未指望過陸西城能夠記住。
可我深愛的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會記著我不經意間說過的話,然後在我下一個不經意間演變成驚喜。可他不知道的是,我那句話並沒有說完,我把另外半句話藏在了心裡:「我們的相遇不夠華麗,不夠浪漫,卻成就了我這一生最極致的燦爛。」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跳交誼舞的青年男女們,兀自失神,連童虞茜什麼時侯走開我都沒有注意。等到舞曲結束,他們圍繞在地毯兩則,朝著我的方向再度行禮。
禮畢,一輛由四匹馬拉著的花車從旁而來,御馬的人是程子峰,而坐在花車上的除了童虞茜之外,還有本該在蘇格蘭的安妮 · 張。一個月前我給安妮 · 張發喜帖,她告訴我說,我的婚禮正撞上了她祖母的生日,她很抱歉不能出席。
我正想問安妮 · 張,她是不是故意騙我想給我一個驚喜,新的背景樂及時響起,奪走了我的注意力。這次的音樂悠揚、純粹、遼遠,好像是……是《藍色多瑙河》「如果我是法國的塞納河,他就是發源於德國南部的多瑙河。」這是當初我親口說的、用來形容我和陸西城關係的一句話。
我吃驚地望著童虞茜,她卻回頭看了一眼安妮 · 張。
安妮 · 張清了清嗓子:「我借著愛的輕翼飛過園牆,因為磚石的牆垣是不能把愛情阻隔的;愛情的力量所能夠做到的事,它都會冒險嘗試——馨馨,你應該記得這句話吧?這是《羅密歐與朱麗葉》中你最喜歡的一台詞,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不要懷疑,只要愛情足夠強大,塞納河和多瑙河也是可以有交點的,愛情可以讓一切不可能成為可能!祝福你,最美麗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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