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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2:07:03 作者: 玄嬈
「阮上尉還敢讓別人去尋衣服?難不成還嫌這風言流語不夠多?」
沒看到阮世禮的臉,簡紓膽子就大起來,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恍惚間只覺得身前穩穩抱住他的還是那個十七歲的少年,但,這也僅僅是自欺欺人罷了,十七歲的阮世禮怎麼可能會有這樣有力的臂膀。
阮世禮並沒回答,伸手去扣簡紓襯衫下擺的扣子。
被抱在懷裡的人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簡紓心想,這人真的是對自己的名聲沒有一點上心。
這次,來到這個世界,除了阮世禮,簡紓沒能見到一個熟人,即使他們就只有一牆之隔。
車窗外的風景日日如一,這麼多天,他就沒有離開過這個小車廂,即使路過能洗澡的村莊,也是在深夜,阮世禮將簡紓裹得嚴實才帶去的。
說到底,十七年過去,已經下葬的人忽然死而復生,並且還保持當年的模樣,這樣的情況再怎麼說都有些許恐怖了。
「宿舍長,老K他也入伍了?」襯衫被老老實實扣好,簡紓卻又縮回了被窩裡,明明能這樣和阮世禮相處,他該滿足了,可腦海里總是會重現當年在索爾公學的場景。
其實,除了阮世禮之外,在索爾公學簡紓也有許多其他的朋友,尤其後來,大家對他出身的偏見漸漸減少,相處起來就和正常的朋友沒什麼區別。從前上學的時候,因為兒時的陰影,簡紓和班裡的同學大多只是有事才溝通的交情,倒是在這個世界,他感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友情。
溫景行說,穿越是為了彌補歷史的錯誤,雖然聽起來他只是一個可憐的工具人,但簡紓清楚,被救贖的不僅僅是阮世禮還有他自己。
「嗯,本來他也應該參加這場戰役的,但之前有緊急任務被派到北邊了。」阮世禮答道。
簡紓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真是這樣,當下整個人都興奮地從被窩裡鑽出來,「不是我說老宿舍長那身材那體能也能入伍?」
阮世禮微微皺眉,過了很久才憋出幾個字。
「他,瘦了。」
簡紓被阮世禮這一臉嚴肅又奇怪的表情逗樂,捂著肚子大笑,邊笑還邊拉著阮世禮問這些年發生的事。
那年,簡紓走後,第六宿舍的人為他在宿舍辦了場哀悼會,據說,幾乎半個索爾公學的學生都來了,其中一大部分曾受惠於簡紓的深夜課堂。
但,很快生活就恢復了本該有的秩序,阮世禮這屆升上六年級,每個人都忙碌地為自己的前程做準備,軍校,藝校,就業……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每個人都不一樣,未來的可能性讓少年們著迷。
可這樣各自朝著各自理想前進的生活沒過幾年就結束了,貴族比平民早了幾年就知道戰爭要爆發,於是,分散在各個領域的上層少爺們紛紛湧入了軍界。
本就貴族含量幾乎高達百分之百的索爾公學一下成為了「軍官預備役學校」,無論什麼軍隊總是有幾個索爾校友,這才有了這次決戰時遇到這麼多老友的盛況。
F.K也好,厲宇也好,約瑟夫也好,幾乎所有簡紓能喊上名的都在軍隊裡。
列車悠悠地向前,阮世禮悠悠地回答簡紓每一個疑問,終於到問無可問時,靠在他懷裡的人才長嘆了口氣。
鼻尖是黑色絲綢長發上濃郁的香味,阮世禮的手腕和手指上纏著一圈又一圈黑髮,「關心了那麼多人,怎麼不關心關心我呢?」
簡紓頓時渾身一僵,從與阮世禮再見到現在,倆人睡一張床,一起洗澡,一起吃飯,甚至一起胡鬧,但,他卻始終沒有問過他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他,實在問不出口啊……
在阮世禮下句話出口前,簡紓即刻轉身環上他的脖頸,淡粉色的軟唇印上自然泛紅的唇,舌輕敲齒門。被強吻的人滿眼無奈,但並沒有推開,而是長臂一撈,托住身前瘦瘦弱弱的小壞蛋,倆人之間毫無縫隙。
以前簡紓總覺得肢體接觸是一件非常難以接受的事,能清晰地感到對方的心跳、呼吸、顫動,這樣近的距離只要床邊人心生歹念,一刀就結束了吧。
但現在他發現,肢體接觸是這樣的簡單,親吻,撫摸還有顫動,這些動作能輕易地抵去那些不敢說出口的話,蓋去心知肚明的傷痕。
車廂內的溫度急劇升高,這次是簡紓挑起的勢頭,戰況總是要比之前激烈一些,身上剛剛被穿好的襯衫自是遭了殃,長出的下擺被弄得濕了個透。
一切都恰到好處,但,熱源卻又在關鍵時刻生生止住,簡紓錯愕地睜大眼,還漫著水霧的眸子不解地看向同樣面色潮紅,顯然不好受的阮世禮。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反而是次次如此。
如果簡紓是穿越到另一個人身上,阮世禮做不下去他能理解,但,簡紓現在知道這副身體就是十七歲的自己,阮世禮卻還不願意做到底,這就很奇怪。
剛剛還沉重的呼吸硬生生被壓下去,阮世禮伸手撫開簡紓汗濕在臉頰上的黑色長髮,打量身下的人,混沌的黑眸里是叫囂的思念與欲望。
十六年,沒有哪天他不在思念他。每次放假得空,他就到各處去尋找所謂「靈魂穿越」之術,所有人都當他是因為家裡長輩在短時間內紛紛去世,哀痛過度。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要找的靈魂不是父母,而是一個僅僅在他的人生中出現不到兩年的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