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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2:07:03 作者: 玄嬈
    所以,無論他們在那邊待了多久,這邊的世界是完全停滯的,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不是夢又是什麼呢?

    *

    「真是奇蹟,竟然全好了。」

    醫生難以置信地看著片子,驚得直摸下巴。從最嚴重的病發到痊癒僅僅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明明癌細胞已經完全擴散了,而且還是在腦的位置,可現在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這只能用神跡來解釋了。

    病房中,簡紓的腦袋上還包著紗布,整個人愣愣地坐著,除了腦袋上因為磚頭縫了五針的小傷口,他現在的健康程度超過百分之八十的同齡人。一旁,簡媛正揪著溫景行的耳朵破口大罵。

    窗戶微開,冬季的風漏進室內,暖陽照出房內的塵埃,慢悠悠的星星點點飛舞。

    「你到底做什麼!求您離我家傻弟弟遠點。」簡媛看了看身前一臉狐狸相的溫景行,又看了眼正窩在沙發上下巴尖尖、身形單薄的弟弟,真是要愁死了。

    「姐——」溫景行抬頭,鳳眼半挑,搭上簡媛的手。

    簡媛仿佛看見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把拍開溫景行的手,厭惡地退避三尺,「滾滾滾,誰是你姐!」

    溫景行沒有一點面子被駁的尷尬,自顧自繼續道,「小紓紓這樣您也知道,說好聽點是單純沒心眼,說難聽點就是沒腦子,您有自己的事不能時時陪在他身邊,與其讓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來陪他,不如交給我,我這個人閒您也知道,不靠譜但安心吶——」

    「誰說我弟沒腦子的!索爾大學博士畢業!全國有幾個?他就是被那個阮世禮迷……」仿佛提到什麼禁忌的東西,簡媛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坐在椅子上的溫景行此時也臉色一變,房內的氣氛瞬間降到零點。

    這次出事到現在,簡紓一次都沒有提到過阮世禮,仿佛將這個執著了一輩子的人完全忘了似的,簡媛和溫景行也就不約而同地沒有問簡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都巴不得簡紓將這人忘了。

    可簡紓已經聽到了這個名字,他轉頭看向炸毛的簡媛和溫景行,空洞的眼睛第一次有了光,「阮世禮?」

    阮世禮?

    為什麼光是想起這個名字就覺得心中被填滿了呢?這是他的朋友嗎?不對,哪個朋友會有這樣的重量?

    難道,是愛人?

    阮世禮,這是個男人的名字吧。

    原來,他喜歡男人啊。

    簡紓並沒有失憶,他記得自己出生於索爾簡家,他的父母都已經去世很多年了,他有一個祖父,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他畢業於索爾大學的歷史系,現在就職於索爾公學。

    一個人該記得的重要時間點,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哪天出生,哪天入學,哪天大學合格考,哪天畢業,哪天取得第一份工作……可是,為什麼會感到一片空白呢?是他生病了的緣故吧。

    「啊,簡紓你說什麼?我們剛剛談到等你出院後,我們去哪裡玩。」簡媛急忙轉移話題,身側價值上萬的包被她捏得變了形。

    「我不用上班嗎?」簡紓疑惑道。

    溫景行和簡媛見簡紓沒糾纏於阮世禮紛紛鬆了口氣,倆人視線一對,換上笑盈盈的表情,「嗐,你這病可真是嚴重,記憶都出問題了,你忘了學校因為生病的事給你放假了?還是帶薪假,畢竟咱簡教授的水平整個A國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這樣嗎?」

    「對啊,趁著這個機會你跟小溫好好出去逛逛,你都多久沒出去旅遊了,這幾天想想去哪裡。」

    去哪裡?簡紓想都沒想立刻脫口而出,「希臘。」

    「不行!」「行!」

    簡媛奇怪地睨了溫景行一眼,但溫景行那有些變了的神色讓她覺得可能有什麼隱情,於是也改口道,「希臘冬天不好玩,你要想去明年夏天姐和你一起去。」

    「哦。」簡紓並未堅持,「那薩基?」

    「不不不不!薩基一點都不好玩。」這次溫景行和簡媛一同反駁。

    簡紓總覺得這倆人激動的反應有些奇怪,難不成希臘和薩基有他的仇人?不過也無所謂了,只不過正好想到這倆個地方,「那隨你們吧。」

    一個小時後,病房外。

    簡媛的臉上沒了剛剛在病房內的輕鬆,雙手交疊在胸前,她弟弟現在這副模樣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什麼都記得偏偏正好忘了阮世禮,雖然隨了她一直以來的心愿,可他這副失了魂的樣子,讓她更難受,「為什麼不能去希臘。」

    溫景行聳了聳肩,誠實道,「因為阮世禮想去希臘。」

    「哈?」

    簡媛皺眉,雖然她不希望簡紓記起阮世禮,但去個希臘又有什麼關係,就因為這個死去的首相想去,她弟弟就不能去了?還有,溫景行從哪裡知道阮世禮想去希臘這種東西?義務教育也沒學過啊?這更不是什麼大家都知道的軼聞。

    最終,旅行的事還是全權由目前對簡紓狀況更清楚的溫景行負責,簡媛則包了倆人所有的開銷。

    *

    一個月後。

    A國,南區的某個古老小鎮。

    「這位小哥,你可要想清楚了,我這一剪子下去可是沒後悔的。」一家只有幾平米的理髮店內,光頭的理髮師握著一把絲綢般的黑色長髮。

    「嗯,剪吧。」

    簡紓點了點頭,朝理髮師露出一個「你放心」的笑,左臉頰上的酒窩和南區的好天氣一樣令人心安。他和溫景行出來旅遊已經一個月了,一開始他還很抗拒,但漸漸的,心情就被這一路的湖光山色和形形色色有趣的人治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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