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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2:07:03 作者: 玄嬈
人們怎麼能期望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這樣的事即使一整個內閣的議員坐下來談一個月都不會有結果。
所以,接下來無論他給出什麼,只要是合理的,依據充分的,在場的人都會滿意,在這已經燒起來的熱情與毫無希望的殘酷現實之下,他們急需一個編制的美好謊言。
真是無聊啊。
最開始的興奮蕩然無存,只剩下完成任務的麻木,還在不斷升高的溫度像火燃燒著他的每一個細胞。
眼前一大片一大片的人逐漸變得模糊,舔了舔乾裂的唇,要快點了。
「他講得很好?」溫景行微微側首問身邊的簡紓。
「不,」簡紓搖搖頭,「他說的不過是所有人都應該知道的事實以及無用的數據。」
「那這些人還這麼興奮?沒腦嗎?」
「事實就是如此,大部分人都沒什麼思考的能力,只是憑藉本能辦事。」
阮世禮這次演講的內容與徹底上位後發表的真槍實彈的看法完全不能比,但,現在的他已經擁有了最好的武器。
無人能敵的演講天分:語言的選擇,節奏的控制,氣場和表情,沒有一點瑕疵。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需要他改變太多,仿佛與生俱來。
正是所謂「天才」。
溫景行不解地搖了搖頭,小紓紓真是奇怪,明明說那貨不好卻笑得這麼開心。
然而,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台子上少年的臉頰過分發紅,額角沁著的汗珠順著臉頰滾下,眼神飄忽迷離,直眉緊緊下壓。
十分鐘轉瞬而過,少年完美地將演講送上高潮,海潮般的掌聲點燃黑夜。
於此同時,一直凝視著阮世禮的簡紓猛地從人群中穿過,向宮殿中間的小台子衝去,在他達到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向前撲去的阮世禮還有心思朝他邪魅一笑。
阮世禮抱了簡紓滿懷,極大的重量立刻壓到簡紓的身上,他微微下蹲,才穩住暈倒的人。
熱氣噴涌在簡紓的耳邊,「我厲害不?」
「厲害死了你。」
隔著西裝簡紓都能感到阮世禮身上高得恐怖的溫度,宮殿內的空氣稀薄得可怕,處於正中間的位置更是如此。
「就這樣?」
阮世禮因為生病而愈發尖利的下巴靠在簡紓的身上,已經完全看不清東西了。
「這時候你還想和我吵?」
努力壓下翻湧的酸意和心疼,簡紓緊緊地抱著阮世禮,他一雙手就能完全環住他的腰身。
即使改變不了歷史,他能不能再為他多做些什麼,讓這條路走得不那麼崎嶇孤獨?
「阮世禮?還聽得清不?」
「嗯。」
已經闔上眼的少年在混沌中輕哼,黑暗即將吞噬所有光。
「十七歲,生日快樂。」
*
白塔莊園的活動將持續整整半個月,期間最大最熱的話題不過南郅阮家的大公子——阮世禮。
這次人們提起他時不再局限于美人,阮昆丁的兒子,而是用了他的名字。
阮世禮打了非常漂亮的「第一戰」,但也給自己貼上了新的標籤。
「病美人「。
A國南區,南郅阮家。
「你早就好了是不是!」
端著藥的簡紓額角突突跳,至少有十個索爾宿舍那麼大的房間內,渾身上下就穿著件白金色絲綢睡衣的阮世禮懶懶趴在窗邊,黑色的長睫微微下垂,窗外的暖風透過敞開的窗戶輕撫他額前垂下的劉海。
「沒有。」
阮世禮動作緩慢地伸了個懶腰,慢慢挪回兩米大床,將自己埋入被窩只留一雙無辜的黑眼。
「我病得很重。」
簡紓猛地將手裡的碗砸在床頭櫃邊:「給我穿衣服,立馬起來!!!」
阮世禮暈倒的那天夜裡,阮昆丁和安娜貝爾就急忙把他送回了南郅阮家,不得不說,白塔莊園除了美一無是處。
阮昆丁見過簡紓知道他是誰,於是就好心地把兒子的舍友兼家教一起捎上了……好吧,事實是,暈倒的某人抱著他死死不放手,切都切不開,無奈之下簡紓只能一路被他從南區的這頭壓到那頭。
然後,就是一個星期前簡紓覺得不對勁,本來一直躺在床上一個屁都不放的人話開始多了起來,期間包括役使他干各種各樣的事,損人,無緣無故地人身攻擊。
為了病人的身體健康著想,簡紓忍了。
但兩個星期,這位主除了洗漱都沒有從床上下來過。
「你早就好了對吧?就是不想去參加活動。」
簡紓面無表情地盯著阮世禮一臉不情願地從床上下來,他伸手按住床邊貼得整齊的另一套睡衣,將衣櫃裡的西裝丟給睡眼朦朧的貴公子。
「怎麼會呢?」
阮世禮默默接過西裝,嫌棄地看了看,深吸一口氣慢慢解睡衣的扣子。
為什麼他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呢?
「寶貝,因為你是人,長了兩條腿。」
驚恐地轉頭,阮世禮誇張驚呼,「天哪,簡教授您已經掌握讀心術這種高深的古老法術了嗎?!」
「十分鐘,我要在門口看到你人。」
語氣冰冷,不容拒絕。
簡紓立刻消失在豪華到無以復加頂得上國王寢宮的房間,「砰——」地摔上門。
走廊外一排穿著黑白色制服的女僕和男僕正驚恐地看著他,瞬間集體反身逃離,「哈哈,你怎麼在這裡。」「我?剛好路過吧。」「今天天氣可真好啊?」「對啊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