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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2:07:03 作者: 玄嬈
    「我是約瑟夫,住你們隔壁。」

    「喝呀,涼了就不好喝了。」

    在那雙有魔法般綠眼的注視下,簡紓不知怎得,竟真喝了一口。

    微燙的牛奶從食道滑到胃中,整個身體瞬間暖和起來,就連情緒都不自覺地放鬆了一點。

    「好喝吧?被抓走那個總來我這裡要奶喝,每個月有一半的奶粉都是被他消耗掉的。」

    「噗——」

    簡紓嗆了口奶。

    「被抓走那個」這稱呼著實有點直接了。

    此時,簡紓想起了這個自來熟的男生是誰,阮世禮曾說過,如果他不信自己成績很差,可以去隔壁問「約瑟夫」。

    「你和他……阮世禮很熟嗎?」

    「唔,如果我說很熟確實有套近乎的嫌疑,畢竟那傢伙一直獨來獨往的,但,真說不熟,對不起我這四年裡被他喝進肚子裡的奶粉。」

    約瑟夫認真地思索了一下,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摸著下巴。

    出事以來,簡紓第一次笑了。

    那雙綠色的眼睛在接收到縮在沙發上少年的笑容後,閃了閃。

    「哦,還有,每學期的期末考要不是我,這傢伙早該退學了。」

    「原來是你!」簡紓驚呼。

    他說阮世禮這拉丁語一個詞不會,怎麼可能按時讀到四年級,肯定是有人幫他考試作弊了。

    「你這樣能把他害死,這不到一個月後統考他要怎麼啊!」

    「涼辦唄,自作孽不可活。」

    「……」

    他還以為這宿舍里能有個正常的人。

    「你是不知道,這個人拿絕美的石頭誘惑我!這誰頂得住啊!」

    簡紓的腦海里立刻回想起海邊散落的那堆被精心挑選的鵝卵石,以及他書桌上擺著的那堆畫著奇怪圖案的成品。

    「……」

    「你難道沒看到嗎?我記得那傢伙房間裡有很多的啊。」

    「我,看到了。」

    「啊!你不覺得很漂亮嗎?不,根本不能用漂亮來形容了,這簡直堪比文藝復興時期的偉大藝術品啊!粗糙且極度扭曲的線條,誇張大膽的用色,矛盾又和諧的整體氛圍!我敢篤定,即使那傢伙將來一無所成,憑著這些石頭也足以名流青史了。」

    約瑟夫越說越激動,單人沙發因為他激動且誇張的動作晃動。

    一道電流從穿過簡紓的身體。

    「你覺得他能名流青史?不不,我是指除了繪畫以外,其他的方面,」簡紓頓了頓,起身站到約瑟夫身前,藍色的眼睛凝視著他。

    「如果,我說將來,他會成為A國歷史中最偉大的人,你信嗎?」

    「我信。」

    寶石般的綠眼睛裡,簡紓看到了真正的自己,三十二歲的自己。

    「這可是個統考都過不了的問題少年,你也信?」

    雖然簡紓嘴上這麼說著,眼睛已經彎成月牙。

    「嗯。」

    ……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我想去一趟南區的自然公園。」

    *

    簡紓再次從單人沙發上醒來時,天已經微亮了,事實上距離他閉上眼才過去了半小時。

    身上因為熱牛奶好不容易聚起來的暖氣,都散在了海邊。

    打了個哈欠,簡紓淚眼朦朧地盯著好像永遠不會被推開的大門。

    在去南區的路上,約瑟夫告訴他,檢查機構沒有傳言中的那麼恐怖。

    對於沒有確鑿證據只是被舉報的「犯人」,機構只會進行口頭的審問,以及一些簡單的性取向測試。

    如果,性取向正常,是不會出事的。

    簡紓一聽,整個人瞬間放鬆不少。

    歷史上,阮世禮曾經有過未婚妻。

    但在十四歲的時候,這位貴族家的小姐不幸去世了,婚事也就此告終。

    後來,因為混亂的政|治|局面以及長達十年的戰爭,這位年輕的首相操心正事都來不及,根本沒時間風花雪月。

    但,有意思的是,在戰爭結束後的一年,首相忽然宣布他有妻子了,而這位神秘的妻子帶著一個七歲的兒子和兩個三歲的雙胞胎女兒。

    分別是後來歷史上有名的經濟學家阮爭誠和女演員阮薈苼以及小說家阮薈芝。

    民間關於這位一直沒有空開露面、被阮世禮「金烏藏嬌」的夫人的流言可謂是五花八門。

    簡紓拜讀過一本在這方面收集得最全的小書,只能說,戲劇性有餘,真實性為零。

    可惜的是這位夫人並沒有活多久,大概在十年後就去世了。

    在這十年間,她又生下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於是,阮世禮也成功成為了A國歷史上子孫最多的首相。

    所以,他的性取向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吱呀——」

    玻璃大門被緩緩地推開。

    「阮——」

    簡紓急忙從沙發上跳下來,沖向獨自進門的阮世禮。

    然而,少年的臉上沒有他想像中的輕鬆或是疲倦,而是一片的慘白。

    平時自然泛紅的唇此時白得可怕,額角冷汗密集,眉緊緊地鎖在一起。深藍色西裝外套大敞著,白色襯衫的扣子散了幾顆,露出清晰的鎖骨。

    簡紓剛忙扶住他,想將人帶到沙發上,但少年似乎執意要回寢室。

    簡紓也沒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無論阮世禮要做什麼,他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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