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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1:56:59 作者: 晏夕時
    臉色莫測,眼神狠戾。

    直到看到謝期年出現在甲板上,韓亦程的緊繃狀態才稍微緩解了些。

    他快步走到舷梯邊,抬手去接踏下舷梯的謝期年。

    謝期年抬眼看了看韓亦程遞過來的手,幾不可察地搖搖頭,避開了。

    失落又尷尬地收回手,韓亦程狠狠瞪了眼站在甲板上遠遠注視著謝期年的段瑞群,轉身跟著謝期年走到了碼頭的通道上。

    謝期年下了舷梯便徑直向碼頭出口處走,並沒有多停留一秒,也沒有等待韓亦程的意思。韓亦程隔著五六米的距離走在謝期年後面,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他分不清是劇烈的、吃了去痛片也壓不住的頭痛更劇烈,還是心裡因為謝期年毫無溫度的背影割出的痛更甚。

    走到碼頭連接停車場的地方,謝期年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之前被韓亦程撞開的電子檔杆,走了出去。

    韓亦程加快腳步趕了上來,擋住了謝期年:「你的車我送去修了。」

    他指一指最靠近他們的一輛明黃色跑車:「你去哪?我送你。」

    謝期年抬眼,直視著韓亦程:「不,你在發燒。」

    韓亦程抿了抿已經乾燥起皮的唇,啞著聲說:「沒事,別擔心,我送你到你弟弟那兒才能放心。」

    「不用了。」謝期年依然直視著韓亦程,卻沒有擔心的表象,「你在發燒,屬於危險駕駛。我已經叫好車了。」

    「你……」韓亦程急了,「你連段瑞群都敢招惹,為了躲我你火炕都敢跳進去試一試,你遇人不淑都不怕,怕坐我的車?」

    謝期年平靜地說:「我一向擅長遇人不淑,有什麼好怕的。」

    韓亦程握緊了拳頭:「那你怕我什麼?」

    「不是怕,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無謂,倦,讓我很疲憊。」謝期年用一種異常溫和的、甚至帶著商量的請求感的語氣對韓亦程說,「你不是說什麼都能為我做嗎?那你能到此為止嗎?」

    「我做不到。你一定要這樣嗎?」韓亦程用力按住左邊太陽穴,表情痛苦。

    「是你一定要這樣嗎?你這樣,除了我們都不太舒服之外,還有什麼意義呢?」謝期年像是在商務談判的現場,擺事實講道理,分析利益估算成本,很冷靜,冷靜到沒有一絲情感波動,「如果你真的什麼都能為我做,那麼請你不要只是嘴上說說,我只希望你能為我做這一件事。如果你做不到,那請你收回這種除了感動你自己之外沒有任何意義的話,因為我聽到的時候只會覺得諷刺。」

    謝期年的話讓韓亦程心臟猶如遭受了猛烈一擊。他看著一步之遙的謝期年,此生最深刻地感覺到了什麼叫做無能為力。

    無論他做什麼,無論他多認真,怎麼去表達自己誠意和態度,即使放棄了豐瀚國際,斷絕了和韓東洲的關係,也改變不了謝期年已經不想要他的現實。

    他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希望謝期年是真的失憶了。

    比起謝期年根本沒忘記而只是受傷太深決絕地要和他劃清關係,因為失憶而被謝期年從心裡連根拔掉的事實會讓他好受很多。

    雖然結果都一樣。

    謝期年看著目光里滿是空洞無望的韓亦程,視線落在他發著抖的手上,心裡到底有了些許不忍。他輕輕咳嗽一聲,問道:「要幫你通知助理來接你嗎?」

    韓亦程麻木地看著謝期年:「我是不是危險駕駛,我現在多難受,你是不是真的一點也不關心?」

    「韓總,很幼稚的人才會用自己的難受去換去別人的同情和在意。我上次就說過了,以你的地位和身份,你不該這樣,也不必這樣。」

    「我只對你這樣。」韓亦程的氣息有些凝窒,他喉結滑動著,眼裡的神采黯淡了好些,聲音也越來越低,「從小到大,我這一輩子,我只對你一個人不一樣,我也只想你對我一個人不一樣,為什麼……」

    他的聲音斷在了呼吸停滯眼睛閉上的瞬間,人也像一塊遽然斷裂的樹木一樣,倒在了地上。

    紀羽晨到遊艇會的停車場接到謝期年時,急急地便問:「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謝期年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但是這位段總雖然打著星文集團的招牌,卻沒有真的參與實業的意圖,不太適合現階段的合作。以後星文集團的相關合作,我們都稍微多注意一點。」

    紀羽晨一轉方向盤,把車開向了第一國際:「嗯。他特意繞個圈子約你,還出海,感覺醉翁之意不在酒。還好哥哥你警覺性高。」

    「其實是韓亦程通知我的。」謝期年看一眼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說。

    「是嗎?」紀羽晨有些驚訝,「他通知你可能有風險,然而他沒有出現?我怎麼不信呢?」

    「出現了。」謝期年說。

    他扶起昏倒在地的韓亦程時確實感覺到韓亦程身上的熱度驚人,而且倒下時的力度不小,他手腕和側臉都擦傷了不小的範圍,看起來不算不嚴重。

    「哦?」紀羽晨放緩了車速,「他人呢?」

    「發燒,燒過頭暈倒了。我讓他助理叫了車,送去醫院了。」

    停在紅燈前,紀羽晨側頭看謝期年,猶豫了一瞬,還是問:「哥哥,你沒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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